奚緞云還有些喘喘的,又恐怕丫頭進來,忙起身系衣裳扎裙,又想起晨起不見花綢來送奚桓,因問:“綢襖已好些日不見家來,你在衙門里見著單煜晗,可聽他說起過綢襖,是不是她病了?”
大約是一番鴛鴦弄帳,將她弄得色容添彩,風流綽約,身被珠圍翠繞,好不動人心魄。
奚甯看在眼里,心情大好,爬起來,龍門架上揀了件水天碧的圓領袍套上,扭頭與她笑,“妹妹若有什么事兒,少不得會打發人來說,沒說就是沒事兒,你只管安心。別時時操心這些事,今日內閣六部翰林院監考,索性我偷個空閑,帶你出去逛逛。”
“可她也近一個月沒回了,往常三五日就要回來瞧我的。”說到此節,有些悻悻地把腿放下床來,走到跟前替他栓腰帶,“是了,大約是從前回來得多了的緣故,魏夫人少不得要嘮叨幾句。也怪我,嫁了個女兒,自己卻不省事,還當她是姑娘一樣,時常請她往家跑。”
又為他帶好半額網巾,兩個人走到外間,奚甯走到正墻下,點了香,對大喬拜一拜,往榻上去,“如何怨自己?是你的女兒,就是嫁給仙班里的神仙,也該時常下凡來瞧你。別顧著自艾,去換身衣裳,包著要用的東西,我帶你出門去。”
奚緞云有些轉憂為喜,“咱們往哪里去?”
“往千虛觀去打醮,岳父大人今日傳話過來,說是闔家今日往千虛觀去,我有事要與他老人家商議,正好帶著你去逛逛,你也好與小喬說話。”
奚緞云難得出家一趟,當下高興起來,眼見著屋里沒丫頭,便吊著他的脖子親一親,“我正想去為綢襖拜一拜神,求她早些生下個孩兒,只是怕折騰下人們,不好去得,耽誤至今,多謝你想著。”
奚甯摟過其裊娜纖腰,趁勢回親,唇舌相纏中,低聲發笑,“也好,你也為自己求求三清真人,給我也生一個孩兒。”
“胡說!”奚緞云抬手打他,嗔怨不跌,又因大喬在墻影上,愈發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春日映著粉面光華,把奚甯看得骨頭酥了半邊,將她摟抱在懷里,脈脈晴絲,就在離離合合的唇舌間閃爍,像噙著一顆救命的珍珠,我吐給你,你吐給我。
這朱門中車馬奴仆大張旗鼓地出去,那綠戶里范貞德紅光滿面地進來,如今做了太常寺寺丞,裝束得益發榮光體面,瘦高的骨架上掛著件空落落的灑金蝠團紋直裰,走起路來衣隨風蕩,十分有官樣子。
信步跟著小廝走到書房里,見單煜晗笑臉起身迎來作揖,“范大人,稀客稀客,雖說常在衙門里打照面,卻難得在家一見。快快請坐。”
“大人如今是我的長官,哪里敢勞大人如此大禮,大人先請!”
兩個人相邀到墻根地下落座,單煜晗使畢安上了茶果,又另吩咐治席擺酒,寒暄一陣,走到小廳上來吃酒,請了一個唱的在下唱了一套《折桂令》。
唱畢后,單煜晗見范貞德有些緘口之色,便使粉頭退下,執斝請他一杯,“我料定范大人今日來,必定是有什么要緊事要與我協商。大人不防直言,若能相助,我必盡力而助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