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孝直見自己兒子不再說話便把頭轉向蘭子義。仇孝直只是這么默默的盯著蘭子義看,一句其他的話都沒有,蘭子義明白這種沉默造成的壓力遠勝出言催促,因為就在此刻那些被德王折磨的不成人形的妖賊俘虜正在全力逃跑,蘭子義遲疑的沒一點時間都讓他離這些俘虜越來越遠。
相比于剛才給桃逐兔下令時,蘭子義現在的眉頭已經很舒展了,他剛才擔心的是自己一氣之下的沖動行為會造成不可挽回的損失,現在既然知道德王無事,那無論再發生什么樣的事情蘭子義都是可以接受的。仇孝直所說的很有道理,但他所說的那種結果聽上去似乎離蘭子義非常遙遠,蘭子義并不覺得這件事情是非做不可的。
蘭子義回頭看了一眼仇孝直,又扭過頭去去看那個立在地上的妖賊,那妖賊腦袋上臉上的傷口完全沒有一點要愈合的跡象,不斷滲出的鮮血提醒著蘭子義這個俘虜在德王手下遭受過什么樣的虐待。
在聽到仇孝直的話后那妖賊俘虜也不再像剛才那樣喊打喊殺,他立在原地不動,而蘭子義則從他脖子處看到了沖破污漬滲出來的汗水。
沉默了半響之后蘭子義長嘆了一口氣,然后他向桃逐兔下令道:
“三哥,放他走吧,今天他已經受夠了苦,沒有必要再因為莫須有的原因要他性命。我們是官軍,不是土匪,我要是屠殺手無寸鐵的俘虜豈不是和妖賊成了一丘之貉?”
接著蘭子義又親自對那妖賊俘虜說道:
“你走吧,我不會殺你,也不會有人去殺你的同伴。回去告訴其他妖賊,官軍不是匪軍,只要你們盡快投誠就能過上安生日子。”
蘭子義此話一處就在他一旁的仇孝直直接“噗”的笑出聲來。仇孝直伸手向蘭子義想要在說些什么,但當伸到一半之后他卻把手停了下來,然后仇孝直將手慢慢地,用力捏成拳頭收回馬鞍上,只是搖頭嘆氣,不再說話。
在得到蘭子義的首肯之后桃逐兔立刻為那妖賊讓開了道路。那妖賊聽到蘭子義的話后明顯松了一口氣,待到桃逐兔策馬讓開通路后那賊便頭也不回的跑去了。
桃逐兔望著奔跑中的妖賊少見的嘆了口氣,他說道:
“任誰鐵骨錚錚的說自己不怕死,等到正要死的時候都還是會慫,一旦有了一線生機便會像是攥住救命稻草一樣狠抓不放。唉,人啊!”
蘭子義被桃逐兔嘆氣逗笑了,他開口問桃逐兔道:
“三哥你今天是怎么了?為何突然之間變得多愁善感起來?你說的這么玄乎我都有些聽不明白了。”
蘭子義這話引得周圍幾個軍士哈哈大笑起來,桃逐兔被蘭子義說穿心里一時反應不過來,臉上羞得發燙。他先是惡狠狠的對這周圍幾個軍士說道:
“笑什么笑?都別笑,都不準笑!”
然后桃逐兔央求蘭子義道:
“少爺,你別這么說了,我平時是不想少爺你那么文鄒鄒,但我也是長腦子的呀,該想的我也會想,我說這句也是觸景生情嘛,這有什么難理解的?”
桃逐兔這話把蘭子義逗的更是笑的止不住,之前從德王那里帶來的壞心情也被桃逐兔這么一逗全都煙消云散了。
蘭子義笑著催馬朝大營那邊走去,其他人也都跟著蘭子義的馬走了起來。待走開了之后仇文若坐在馬上側著身子問蘭子義道:
“衛侯難道不派人去制止德王的暴行?德王那里說不定還有剩下的俘虜在。”
蘭子義聽到仇文若的問題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然后他說道:
“不必了,德王只要沒有性命之憂我就不想和他有什么糾纏,再說就算我派人過去他肯聽我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