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千陣微笑的看著章鳴岳,恰似在看一位知心老友,無需多言兩人便心意相通。蘭千陣和章鳴岳不是老友也不可能成為老友,但兩人的心意相通卻是真的,所以章鳴岳也匯報給了蘭千陣一個燦爛的笑容,他道:
“北軍為我大正苦戰多年,臨了要卸甲歸田,朝廷卻只給將士發俸,不管家小,這可讓天下人怎么再安心當兵?”
章鳴岳笑容雖然燦爛,但語氣上已經沒有了剛提問時的咄咄逼人,在座諸人都聽得出章鳴岳已經收起了攻勢,而對于蘭家父子而言,現在他們的攻勢才剛剛開始,只聽蘭千陣道:
“朝廷沒銀子,這個我知道,為人臣子自然應當為國分憂,當此時節我絕不會讓朝廷為難,戶部只需給將士們給銀子就行,剩下的我去和將士們講。”
章鳴岳笑道:
“我大正能有代公這樣為國為民的忠臣,真乃我大正幸事,來,我敬代公一杯。”
說著章鳴岳便舉起酒杯,而其他眾臣也賠上笑臉一同舉杯。蘭千陣看著桌對面的章鳴岳略微垂下眼笑了笑,他抬起手來止住章鳴岳等人,然后慢慢開口道:
“章首輔,家國天下,牽扯的可是我大正兆億黎民百姓,我一個番將好不容易能和首輔坐在同一張桌上,你我剛才又談的是大事,我以為我們應該接著往下仔細說說。”
章鳴岳見蘭千陣不肯具備,笑了一聲后將就酒杯放下,其他眾臣也隨著章鳴岳將就被放下
或者干脆喝掉。章鳴岳放下酒杯后便眼睛盯著杯中酒,好像陷入了沉思,他用手指摩挲著白瓷杯沿,就像是在把玩著什么珍寶,坐在圓桌對面的蘭千陣則看著章鳴岳靜等他開口。章鳴岳思考了一會后突然開口,他應當是下定了決心,故而咬字時用力顯重,他道:
“代公打算繼續說點什么呢?”
蘭千陣笑道:
“我想說說移民實邊的事情。年初首輔大人提出重新檢核天下土地安置流民,我北鎮騰籠換鳥,將自己軍眷牽制塞北放牧,安置了朝廷西南數道的流民,這期間發生的,的雞飛狗跳,新民舊民間出矛盾乃至械斗,軍眷懷念舊土不愿遷出的事情我也就不多說了,都是些小事而已,按照朝廷的旨意,我蘭千陣在入京之前總算是把軍眷和流民兩邊都粗略的安置了下來,也沒鬧出什么大亂子,還算是沒給朝廷丟人。現在章首輔讓我削藩,朝廷的旨意,昨天皇上都點了頭,我自然照做,只是我想問問章首輔,卸甲之后的將士,首輔大人打算安置到哪里?”
章鳴岳看著蘭千陣笑道:
“削藩也不一定就得要遷民嘛,諾諾雖敗,但草原上依然風起云涌,若把人都牽走了誰來戍邊?我以為北鎮卸甲的兵丁可以繼續在原地耕作,我與諸位中堂們商量商量,擬出一個在塞北新設郡縣的奏章來。”
章鳴岳道:
“可是首輔大人,塞北草場歷來雨水稀薄,牧民放牧還好,一地草場吃光他們便換到另外一地去了,可我北鎮那么多人口是要耕田的,短期耕作幾年還好,若是設立郡縣一直耕作下去,只怕塞北草場退化,又沒有雨水,那里就全成沙漠了,倒是侯那些北鎮卸了甲的黎民可怎么辦?難道吃沙子?所以還請首輔大人看在北鎮將士辛勞半生為國捐命的份上,賞給他們關內的良田吧。”
章鳴岳被蘭千陣說得臉上笑容都快要消失了,而這時劉瞻則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