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下那張小紙條,盯著看了一會,才想起來那不可能是在說信標的事——五條悟應該剛剛和虎杖三人匯合,之后沒有到過這里。所以是在說昨天在超市里買的東西。過于生活化的反差讓他忍不住笑了一下。
“不客氣。”諾德對著空氣輕聲說。
稍微猶豫,他把便簽收了起來。
真的沒有其他要做的事了,他在傍晚的街上意識到了這件事。
夏天的白晝很長,但林立的高樓遮住了大半的天空,從這里看不見落日。東京是一座繁忙的城市,行人在大街上匆匆地走過。巷口印著小吃店名字的招牌亮起來,大概是為下班的人們提供休憩的場所。他也應該回家了,也許安排一下明天的日程。
這么想著,他心不在焉地走進了小巷。
那里有一個咒力源。
咒力源,即,擁有咒力的存在。之所以用這么麻煩的名字,是因為在魔法師的感官之中,咒力并不是一種直接可以感知的存在,只是一片魔力的真空。當然,同樣也沒有強度和性質的區別。他記得咒力來自負面情緒,那么是說咒力理應是一種令人不快的存在,但他也不能感覺到這件事。
但那并不能算來到這里的充分理由。
那么,為什么他會走向這里。
是因為判斷這里有咒靈嗎?不是,咒靈和咒術師都是擁有咒力的存在,而在那里的多半是一個人。
是因為對咒術師感興趣嗎?不是,雖然他尊重咒術師的工作和目標,對這一切本身卻沒有太大興趣。
那么是因為巷尾的小吃店嗎?當然不是。
諾德對上一雙灰藍色的眼睛。
是個陌生的人……應該是人。多半是男性,盡管留著長發。二十多歲,大概,他這幾天已經有過了一次錯估他人年齡的經歷。有些令人在意的是對方的臉上有傷痕——那應該稱作傷痕嗎?十字的切痕橫跨整個面部,被皮釘縫合起來。是因為光影嗎,那雙眼睛看上去顏色不一。
盯著別人的異常之處并不禮貌,諾德移開視線。
不管怎么說,是個不認識的咒術師。
那意識到那個事實的時候,他也后知后覺地,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望。
啊,
所以說,
他也只是在找著借口消磨時間,在完全沒有其他任何理由停留的地方,抱著裝作沒意識到的期待,想著會不會遇到那個人。
明明表示著拒絕,還信誓旦旦地說“絕對沒有這樣想”。實際上想了嗎?想了,而且在半推半就地期待。
像是被潑了一盆冷水,強烈的羞恥感泛上來。
口袋里疊好收起來的紙條此刻忽然變得令人無比在意。
他該回去了,不,他該……
巷尾的咒術師也看到了他,“嗨”地一聲和他打招呼,諾德冷淡地點頭致意,拉開一旁小店的門,在走入建筑遮擋視線的瞬間離開了這里。
那是一家小吃店,店主在吧臺后面忙忙碌碌地準備食材。
聽到紙門的聲音,上了年紀的店主先是說了句“歡迎光臨”,接著才回過頭來,看向走進店里的顧客,出聲招呼。
門口的客人是留著淺色長發的男性,在門口探頭探腦,環顧著店里不大的地方——除了吧臺后的中年男人空無一人,“呀,沒有別的客人嗎?”他問。
“剛剛開門,客人想吃點什么?”店主沒作多想地回答。
“嗯……”臉上有著十字縫合線的年輕男人露出一個心情很好的笑容,“招牌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