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術師看不見魔力的存在,即使是六眼的擁有者本來也一樣。
但他是五條悟,對他來說沒有什么是真正做不到的事。只要仔細去看了,用他的眼睛描摹那些細微的咒力和量子的存在,他漸漸也能看到一些,施法者留下的痕跡。
是非常細微、非常不起眼的痕跡。就像在少年院一樣,諾德在有意識地抹去自己到訪的痕跡。太少了,所以他甚至在走出店鋪時才發現,要是不夠注意的話,說不定就那么略過去了。
仔細想想的話,那個地方離少年院很近。
為什么會留在那里?根本就是不用問的問題,虎杖他們在少年院遇到了特級咒靈,那家伙很容易操心的,是想留在周圍確認安全吧。
但并不安全。
那是與咒術界無關的諾德無法知曉,他卻本該一眼就能理解的事情。
咒靈的體內有宿儺的手指,任務的分派也有人為干涉的痕跡,這件事明顯是什么人的陰謀。他甚至在下午就到過少年院去看過了,還看到了那些魔力的痕跡。所有的事情他都知道,所有必要的條件都備齊了,他卻連“周圍可能還有其他咒靈或詛咒師的存在”——這種事也沒有去考慮。
哪怕打電話確認一下也好啊。
這次絕對、絕對要找諾德要電話。最強咒術師咬牙切齒地想,刻意在心中忽略了另一種可能。
他走下飛機,踏在地上,接著消失在空中。幾個一旁的乘客注意到這一幕,發出驚呼,難以置信地彼此對望。越過云層,越過飛鳥,越過城市,黑色的制服在高空的勁風中獵獵作響。
白發的青年停在一棟老舊的公寓樓前。
低矮的樓道,二層、三層、四層,左邊那個毫無裝飾的房間。他敲了敲門,接著才想起來去“看”。
房間里沒有人。
那本來該是最糟糕的結果。
——但也沒有居住的痕跡。
書架清空了,桌上清空了,冰箱清空了,只有大件的家具留了下來,像是從來沒人在這里居住一樣。
五條悟茫然地站了一會。
他又走下樓梯,敲響了二樓的門。門打開了,門后的老太太看著他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用異國的語言說了幾句話。
連比帶劃,拿著蹩腳的手機翻譯,他們終于搞懂了彼此的意思。
“哎呀,弗雷姆搬家了,今天早上和我說的。”老太太不厭其煩地和他解釋,還關心地問,“他已經走了嗎?”
早上——那該是個好消息,那個咒靈出現在昨晚。
那至少證明諾德沒事。
但也讓人心情復雜。像從冷得讓人打顫的冰水里一下被撈起來,丟到蹦床上的高空去,頭發滴著水,連墨鏡都濕透了,半天都找不到方向。
簡單來說,大概是面對死亡到面對被甩的反差。
他站在老城區的街上,漫無目的地掏出手機又收起來,他的男朋友當然不會忽然出現。這個地方明明稍微讓人覺得熟悉了,街角有咖啡店,不遠處有一家很不錯的餐廳,五條悟不甘心地回頭看了看身后的公寓。
……為什么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