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快中午了,陽光多少變得灼熱起來。
諾德看向在身邊笑著的青年。
想邀請這個人一起吃午飯——那個念頭來得很自然,在一起很開心,悟也說了愿意陪他一會,所以,這樣的話,就能再待一起一會吧。
但也十分自我中心。
“有鴿子陪我,”諾德說,移開視線,看向那些無憂無慮的白鴿,“去忙吧,悟。”他說。
“沒關系啦。”青年沒太在意地說。
“你也有別的事情要忙吧?”諾德接著說。
那讓五條悟瞥了他一眼。
“——也沒有啊。”他若無其事地說,“——為什么那么想?”
就算問為什么——
諾德也愣了一下:“只是覺得……咒術師都很忙吧?”
“……你要這么說也沒錯啦。”五條悟嘟嚷了一句,“但是,真是——好輕易地就說出我是咒術師了。”
“啊,我沒注意……我能看到咒力。”諾德輕聲說,“……說起來有些復雜。悟呢,是因為工作來的嗎?”
“……嘛,算是吧。”五條悟含糊地回答。
“所以,我沒事的。”諾德柔聲說。
年長者盡量作出一個讓人安心的微笑,
“你看,我就住在附近,那邊那棟有圓露臺的公寓,房東也是很好的人,”諾德寬慰地說,“我會去散散步,喂鴿子,也許認識一下新鄰居,找個人談心。我沒事的……別擔心我。”
被人關心是很溫暖的事情,是快樂的事情。
但不應該濫用他人的善意。
五條悟看著他,大概是考慮了一下。
那雙璀璨的天藍色眼睛很不可思議,被注視著,好像里里外外都被看透了一樣。
“那我走了哦。”接受了他的說法,五條悟輕聲說。
“嗯,回見。”諾德對他微笑。
那是一個小插曲。
令人愉快的插曲,但也還是一個小插曲。
理智告訴他,悟說的是對的,他也知道什么是對的,也許真的去散步,和人談心,這樣就會輕松很多。
但又好像沒有那么做的必要。
這些……情緒,過幾天就會消失,全部都會消失。
根本沒有去做什么的必要。
所以諾德只是,在那座噴泉旁安靜地待了一下午。
那些無憂無慮的鴿子很快知道他不會再給予什么,很快失去興趣飛走了。晚些時候,一只傍晚出門散步的牧羊犬湊在他的褲腿嗅聞,哈著氣抬起腦袋對他搖尾巴,沒有得到回應而離開去嗅旁邊的路燈。他好像已經覺得好些了,至少沒有再想要落淚,所以沒有再被誰注意。
應該吃晚飯,諾德想。
走出電梯,不太熟悉地回憶著自己新住處的門牌號,他拿出鑰匙。
夜班的男人打著哈欠整理襯衫,剛回家的中學生隨著耳機里的音樂點頭,旁邊的門半開著,十分熱情的房東和他的鄰居聊著天。
誰都有要去的地方,他想。
所以,當旁邊的那扇門被拉開,白發的青年探頭探腦地從里邊冒出來,在看到他的一瞬間露出高興的笑,墨鏡后邊是那雙漂亮的藍眼睛。
像是一個沒有好好遵從醫囑的病人那樣,諾德有些慌亂地心虛起來。
“你介意我住在附近嗎?”五條悟眨著眼——霜白色的睫毛非常引人注目,他輕快地說,“——工作上的原因。”
“不、……不介意。”諾德無措地回答。
或者應該說是……他很高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