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眠不足非常影響注意力。
那是諾德還在法師塔學習時就明白的事情,但教訓總是很容易被淡忘,在十年以上的規律作息之后,這位施法者久違地體會到了——困倦會帶來影響。
“在犯困啊——”
悟在說些什么——諾德想著。
白發的青年好像覺得有趣,在他面前晃了晃手指。
至于話語的意思,則是過了一會才好好理解。
肩膀被輕輕推了推,他順從地任由五條悟把他壓在沙發上,然后是靠近眼前的手,黑色的布片——啊,是眼罩。
雖然和他在一起的時候不會戴眼罩,但悟還是會把這個帶在身上。
年長者仰起頭,任由五條悟給他戴上眼罩,“悟?”諾德出聲。
“啊,這樣看起來好色。”五條悟低聲笑了一下。
“……”那讓他想起來,眼罩也是貼身的東西。
“睡一會嗎?”他的男朋友說著,又自顧自地想了想,“不過去床上睡會更好吧?嗯?抱你過去?”
“也不太困。”諾德好半天才回答。
但他還是被抱了起來。眼前什么也看不見,但不知怎么,諾德還是能知道他的男朋友心情不錯,也許是覺得這樣很有趣。視覺剝奪本來應該讓人不安,他現在卻不太想得起來。
年輕的咒術師體貼地為他掖被角,有點太過體貼了,反而讓人有點不好意思。
“不然,”諾德開口,“平時還是戴著眼罩吧。那樣會比較輕松吧?”
五條悟沒回答,反而低低地笑:“我覺得你困了時候的樣子有點像喝醉了誒。”
“什么?”諾德茫然地出聲。
他本能地想去看另一個人的表情,接著才想起來自己還戴著眼罩。連那點動作也被察覺了,悟隔著被子壓住他的手,帶來微妙的被控制感。那并不讓他覺得排斥。接著是身邊的床鋪陷下去的重量。
“我是想說,戴著眼罩眼睛會輕松一些吧?不用特別在意我。”諾德想了想,還是繼續說。
“這個可以之后再議,”聲音靠近了,是悟在他身邊躺下了,“陪你睡覺吧?”
“……為什么說得這么別有用心。”諾德拿他沒辦法地說。
“哪有,和男朋友一起睡覺嘛,怎么說都很合理。”年輕的咒術師心情很好地說。
“那好吧。”
兩天都只睡了五個小時,年長一些的施法者一下就睡著了。不如說,在這個世界上可以一年到頭接受這種作息的人也許也只有在場的另一個了。
一向很有活力的最強咒術師還想說些什么,但很快,看見了那些呼吸和心跳的輕微變化,能洞察周遭一切的蒼藍色眼睛柔和下來,晚安?不對,是早上呢——五條悟分心地想。
六點十分。
如果最強咒術師真的打算在起床時不吵醒自己的男朋友,那當然不是什么難事。
坐在旅館的窗臺上認真煩惱了一下在哪里打電話才能既不被聽到又不會離得太遠,
嘟。
接通。
“五條先生?”那邊的聲音先是不確定,但很快急切起來,“您終于愿意接電話了,之前的、”
“我說——”五條悟沒半點緊張感地拖長聲音,“這種時候一般該道歉吧?”
“當然,之前的事情我們很抱歉,請您原諒、”
“而且對他也說了什么難聽的話吧?”五條悟接著說。
“什么?”那邊很茫然,好像沒有半分摻假一樣,真切地覺得茫然。
“諾德。”五條悟笑了一下,輕輕地念那個名字。雖然只是在和無關的人提及,但他還是把戀人的名字念得像一聲親昵的呢喃。
“……我們和弗雷姆先生之間是有過意見不合,也有一些不愉快,當然,之后我們也會和他道歉。”那個聲音有些緊張,干巴巴地說。
“最好是那樣啦,”五條悟輕快地說,“啊,再有下次的話,殺了你哦。”
一瞬的寂靜。
空氣中有什么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