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館。
說著要搬走,但壓根沒有目的地,只是逞強一樣地隨便找了間旅館住下。諾德放下行李箱,坐在桌前發愣。
事到如今,不想承認也該承認了——
——他幾乎是在對五條悟撒嬌。
已經過了三十歲的成年男性有些丟臉地對自己嘆氣。
搬出來有什么意義嗎?完全沒有。他不想見到五條悟嗎?……完全不是。
……他在做些什么啊。諾德難為情地捂住臉。
更像是不高興了就發起脾氣的小情侶,明知道不是什么的事情,但還是擺出一副生氣的樣子,等對方來哄,又吵又鬧地吸引關注。
而會做出那些任性的舉動,只會是因為……確信自己被喜歡著。
莫名的羞恥感讓年長者不想再想下去。
他還是有些別的事情要做的——年長者強迫自己轉移注意力:像是午餐、像是換季的一副,像是真的應該考慮搬到哪里才好……
是,把工作室安置在五條悟家里很不合適。說到底,他根本沒理由和悟住在一起,既然只是一見鐘情身體契合的關系,只要想見面的時候約著見面就好了。悟是有點喜歡他,但是、但是也只是這樣的喜歡。所以為什么要說讓人誤會的話——
胡亂想著那些事情,諾德在樓下走了一圈,在排著長隊的街邊蛋糕店買了切塊的滴落蛋糕。
澆了檸檬糖漿的滴落蛋糕不是方便拿在手里的街邊食物,應該拿回去,他自然而然地讓店員幫忙打包,等把蛋糕盒拎在手里,才后知后覺、朦朦朧朧地回過神來。
也是在那時候,手機響了。
“悟?”他接起。
出聲呼喚的語氣,讓開口的人自己都有一瞬間的愣神。
還沒有說出任何話,還沒有想好該作出什么樣的反應,但那是帶著快樂和急切的聲音,像是松了一口氣,把說話人內心的期待徹徹底底地擺在臺面上。諾德羞惱、無措又有些難為情地閉上嘴。
“——嗯嗯,”悟也愣了一下,但沒有笑他,只是聲音輕快和他說話,“安頓下來了嗎?……新家還滿意嗎?是什么樣的地方啊,有時差嗎?嗯……吃過午飯了嗎?”
“……不告訴你。”
“誒,怎么這樣啦,我不是你最喜歡的小悟了嗎?”最強咒術師故意說。
那是什么稱呼啊?一下子不好意思了起來,諾德窘迫地回應:“……本來就是要搬走的,怎么可能告訴你。”
“那至少告訴我是哪個時區嘛?”悟一點也不介意,語氣親昵地撒嬌,“亞洲?歐洲?不愿意讓我找到的話要把指針收走嗎?”
“……亞洲。”
“也沒有一下子跑到很遠的地方去然后把我狠心丟下嘛。”五條悟開玩笑地說。
悟總會這樣,說些夸張的話,輕浮的說法讓人分不清是不是真心。
稍微有點可惡。
“新家怎么樣?”年輕的咒術師接著積極地問。
“……還好。”
“午飯呢?吃過了嗎?讓我猜一下,之前一直在整理東西?”
“……猜錯了,”諾德不情愿地回答,頓了頓,“為什么問這些?”
“不能問嗎?”悟無辜地嘟嚷,“想和你說話嘛,我很想你。”
心臟像被攥住一樣低聲抗議,“……說什么呢,”諾德輕輕嘆氣,“白天本來也見不到吧?不用故意給我打電話……不用那么顧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