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邁入鐵門中,一股股比石洞外濃郁百倍的腐朽血腥味便迫不及待地鉆入了口鼻,蘇小酒忍著想要咳嗽的沖動,抬眸朝石洞里望去
長久不見光的石洞最高的地方也不到三米,大約只有二十多平的石洞里,擠滿了各種各樣的鬼物。
低矮壓抑,狹窄短仄,
森森鬼氣之中,能看見角落里擺著一張邊緣崎嶇的石床,石床四周的石壁上,掛著朦朧的紅色紗幔。
寒風吹起紗幔,蘇小酒清晰地看見了未來的萬界至尊。
他只披著一層薄薄的紅紗,俊美邪異的面頰近乎蒼白,銀發垂下,薄唇染血,眉目隱在陰暗處,只能隱約望見長睫在眼瞼下打出的斑駁陰影。
數十條腐朽的鎖鏈穿透了他雙臂和尾巴,將他禁錮在了冰冷狹小的石床上,紗幔合著血衣被寒風吹起,露出了他魚尾上的片片血鱗。
而她先前讓符紙千紙鶴送進來的物品,則一動不動地擺在角落里,連靈石都未曾動用。
對此,蘇小酒卻不覺得失望,只覺得心口針扎一般的難受。
她先前,并沒有料到暴君身上的禁制會是這樣。
他本就雙臂經脈寸斷,又被鎖鏈禁錮,沒有辦法移動。而石洞里的這些鬼物,就算沒有欺負他,也無法觸碰到她留下的那么物品。
蘇小酒深吸一口氣,邁步朝角落堅定地走去,沒有理會那些不斷在她眼前飄過、試圖驚嚇到她的鬼物們。
腳步聲漸近,角落里,寂歡無力地闔著雙眼,逐漸朝自己靠近。
他能感知到石洞內沉寂的空氣流動,化成了微風落在他敏感的尾尖。
昏沉的意識對時間的感知變得很慢,等未來的暴君大人經過“那人類靈魂氣息和那合歡宗女修不一樣”、“她為何沒有被我的記憶嚇到”、“為何她沒有受天道影響”、“她真的不是來殺我的么”等等一系列復雜的心路歷程后,蘇小酒已經來到了距離他不到一米的地方。
勉強從那人類進來的這一事實中回過神來,寂歡強撐著意識,握緊了半截斷裂的鎖鏈。
不論這人類是不是如熊周五所言,真的對“美人魚公主”有什么特別的念頭,將一切變故提前扼殺,才是他一貫的作風。
指下鎖鏈鋒刃尖銳,就在他欲要攻擊之際,蘇小酒卻恰好往后退了半步。
并不是因為氣運光環的變化,而是因為她瞧見寂歡指尖在顫抖,不知是不是冷。
蘇小酒從千紙鶴背上抱起了那一床暖被,用靈力操控著,緩緩蓋在了盡管面色蒼白,卻依舊俊美如冷玉的少年身上“是不是很冷”
冷
即便血脈沒有完全覺醒,可現階段他也是強悍的深淵人魚,怎么會怕冷
模糊的意識劃過這個念頭,寂歡卻在柔軟的棉被貼著他的皮膚之際,后知后覺地意識到了什么
他現在,近乎渾身赤裸。
修長的指尖瞬間凝滯,耳尖不可抑制地燙了起來。
先前尾巴上被這人類用靈力輕撫的記憶和觸感涌來,寂歡俊美的面頰上浮起一抹薄紅,纖長的銀色長睫顫個不停,卻不是因為害羞,而是因為羞惱。
可他的反常,落在蘇小酒眼底,卻是因為傷勢過重而導致的發燒。
特別是隨著寂歡臉色的越來越紅,蘇小酒頭頂的氣運光環周圍的死氣也愈發的濃郁,蘇小酒便愈發覺得是他的傷勢惡化了。
她連忙轉身,在一眾鬼物羨慕嫉妒的目光中,從一邊千紙鶴背上的大包裹里拿出了那個裝著四品回命丹的小瓶子。
先前剛穿過來的時候,蘇小酒對丹藥和靈符的價值還沒有特別深刻的理解,等她整理完了原身的記憶,才明白這四品回命丹有多難得。
論價值,一枚四品回命丹,完全可以和她先前捏碎的那五品靈符相比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