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記憶在妖道帶著哭腔的哀求中戛然而止,周圍的景物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李羨魚環顧四周,驚愕的發現自己身處一片昏暗的地牢,墻壁上點著兩排油燈,散發昏黃的光芒。空氣中彌漫著潮濕的氣味。
前方的囚室里鎖著一個披頭散發的人,兩鬢斑白,雙手被墻上的鐵鏈高高掛起,腳上束縛著兩顆巨大的鐵球,以他為中心,地面上刻滿了繁復鮮紅的咒文。
“忘塵,你在劫難逃了,不如與我合體,我幫你殺出重圍”透過破爛的衣衫,那人身體里亮起紅光,吞吐不定,仿佛呼吸。
史萊姆
李羨魚瞳孔微縮,凝視著披頭散發的忘塵,盡管看不清臉,但能擁有史萊姆的,普天之下,除了妖道還有誰。
這是哪里,他怎么會在這里。
萬神宮那段劇情呢,刪減掉了嗎。
忘塵垂著頭,對史萊姆的誘惑置若罔聞。
“真是固執啊,何必呢,你現在是人人得而誅之的大魔頭,連師門都要處決你。看看你的好師傅,把你騙來全真囚禁在這里。”
“你看中的師徒之情,養育之恩,在你師父眼里統統都是可以拋棄的,他只想得到我。”
“這世上還有什么值得你眷戀的和我融合才是你唯一的出路。”
八十年前的史萊姆,少了一份賤,但話癆的本質沒變。那為什么后來的史萊姆這么賤呢李羨魚絕不承認這是自己的原因。
“全真派囚禁”李羨魚猛的反應過來,八十年前,血裔界各大勢力在全真派圍剿妖道,付出慘重代價后,將他擊殺。徹底終結了這位不可一世的大魔頭。
在道門和佛門記載中,把這場戰役稱為全真之亂
終于,終于走到這一步了。
李羨魚想起第一次回溯妖道記憶,看到了跳脫活潑,吊兒郎當的陽光少年,躺在松樹下偷懶午睡。石下俏麗可愛的少女揮舞著藕臂,脆生生的喊“忘塵師兄。”
想起長沙保衛戰,忘塵背著太素師姐日夜兼程的逃亡,身心俱疲,最后雙雙獲救。
想起長沙淪陷,全真派弟子死傷殆盡,血裔界一眾義士康概赴死。
想起久別重逢后,忘塵和太素在樹蔭下熱吻,情難自禁。他見證了這對有情人從互生情愫到相知相愛。雖然過程免不了有點被忘塵戴綠帽的悲憤。
想起了奴隸營里小師妹的楚楚可憐,忘塵的痛苦絕望
他見證了一個極道梟雄起起伏伏,充滿坎坷和悲情的一生,終于在這里,迎來了終點。
歷史是任人擺弄的小姑娘,讓她擺什么姿勢就擺什么姿勢。
腳步聲從走廊深處傳來,一個人影在晃動的油燈光芒中漸行漸近,他穿著整潔的道袍,頭發間插著烏木道簪,容貌俊朗,卻又冷峻漠然。
忘情
忘情眉宇間多了幾分成熟與滄桑,但并未顯老態,李羨魚再看向忘塵,他已然兩鬢斑白,華發早生。
他走到柵欄外,面無表情的望著披頭散發的忘塵,許久,許久
“師父說過,只要你交出它,就可以免去一死。”忘情打開柵欄的門,踏入囚室,他停在忘塵面前“你從小就這樣,看著吊兒郎當,其實比誰都好強,比誰都執拗。但現在已經不需要你點頭了。”
說著,他撕裂忘塵身上的衣服,衣服下是漆黑丑陋的身軀,瞧一眼便讓人惡心作嘔,毛骨悚然。
這已經不能算是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