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有一位過于虔誠又過于自負的神父這么做了,結果當即就有人戴上帽子,轉身離開了教堂,那位神父從此淪為了街坊鄰居口中的笑柄。
而維也納醫學聯合會雖然還是對王室支持斯維登醫生進行慘無人道的人體實驗十分不滿,但畢竟參加實驗的就是公主殿下本人,他們縱使憋了一肚子言論也說不出來了。
當初最早做牛痘實驗的那一家人慘死的案件也已經告破。
那家人被安穩地葬在了維也納斯安蒂公園最好的墓園,王儲約瑟夫親自出席了葬禮,向民眾宣告奧地利一定會讓普魯士的兇手為此付出代價。
“果然是普魯士那幫惡棍的下的手!”
“強盜!野蠻人!”
“我就說了,之前全城民憤四起,奇怪得很,肯定有人在背后搗鬼!”
不過安塔妮亞沒想到的是,瘟疫過后,她自己遇到的第一個考驗居然是鋼琴、德語、法語和縫紉課的考試。
布蘭德斯夫人沒有跟她一起去俄羅斯,對她這半年來落下的功課十分關心——她們非常了解這位年輕的女大公,知道她在外面肯定不會花心思去學習的。
于是,安塔妮亞接到通知,三天后老師們就要來檢驗一下她的功課忘得怎么樣了。
法語和縫紉課都好說,她在巴黎說了那么多年的法語,也許多次親自上手為裁縫指點過華麗時裝的設計與縫制。
她當然不會突然顯露出過人的法語和女紅天賦,考試故意考差一點還不容易么?
然而德語和鋼琴就麻煩了。
她十五歲嫁到法國,此后二十多年再也沒說過德語,其實德語幾乎都快忘光了,重生回來也就是靠著僅剩的那一點少得可憐的底子撐著——好在此時的她年紀還小,德語課本身也學得七零八落,所以說話不至于露餡。
但考讀寫就難說了。
至于鋼琴……安塔妮亞忽然想起一個人來。
某位小音樂家不是還在維也納么?干脆去找他幫忙好了。
順便有機會的話提點一下他,讓他以后量入為出些,別整日過得入不敷出、凄凄慘慘的,太可憐了。
安塔妮亞坐著馬車愜意地經過比以往熱鬧許多的克恩頓大街,正要拐進霍比根堡巷時,馬車忽然緊急一個剎車。
“小心看路!醉鬼!”馬車夫憤怒地喊了一聲。
安塔妮亞打開車窗往外看去,發現一個醉鬼正拎著酒瓶從拐角的酒吧走出來,馬車差點就撞到他身上。
醉鬼喝得滿臉通紅,走路都趔趄,聽到馬車夫的叱責哈哈大笑起來:“你這個雜種,怎么脾氣這么大?是不是打了牛痘疫苗啊?”
馬車夫懶得理他,更不想讓年幼的公主聽到些什么街頭流浪漢的腌臜話,徑直調轉馬頭往旁邊駛去。
這里是繁華的商業街,路邊的店鋪出入著絡繹不絕的人群。聽了醉鬼的話,有好幾人不屑地瞥了他一眼。
“哈哈哈哈哈!你們可真沒種!不就是那個什么……什么天花公主搞的一出么。”
醉鬼抬起酒瓶子“咚咚咚”地敲著身旁屋檐下掛著的冰凌,“風紀女王生出一個天花公主,哈,哈哈哈!”
馬車本來都要駛離了,馬車夫頓時臉上有些掛不住,歉意地回過頭低聲道:“殿下,我這就去教訓一下那個混蛋……”
“不用理他。”安塔妮亞淡定地答道,“走吧。”
天花公主?
比起法國人曾經給她起的赤字夫人、□□王后之類的綽號,差遠了。
她的內心實在是毫無波瀾。
馬車夫有些不情愿:“啊?您真的不……”
“走吧,先生。”安塔妮亞慵懶地靠在了柔軟的靠背上。
就在這時,一個嬌小的身影忽然朝著醉漢直沖過去猛地一推,竟然把他推得歪倒過去,“咚”地一聲撞到了墻上。
那嬌小身影的兜帽也隨之掉落下來,露出底下熟悉的金色頭發。
小女孩一邊拳打腳踢,一邊憤怒地尖叫:“我不準你這么說她!道歉,你這個蠢貨!”
“……”安塔妮亞一個趔趄,差點從座位上滑下去。
卡……卡洛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