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盡管人群中像波浪一樣蕩漾著對這種不雅的舞步的議論聲,但還是有越來越多的人們嘗試著踏入舞池,隨后也很快就適應了這種新奇的舞步。
到處都是旋轉的裙擺,人們也隨著越發輕快的節奏更加熱烈奔放地跳起舞來。
等到這一首舞曲結束,亨利耶特一下子向旁邊歪倒過去——然后被那位身材健壯的侍衛年輕人一把撈了回來:“小姐,小心!”
“哎呀!”亨利耶特笑嘻嘻地沖過來,抱住了安塔妮亞的胳膊,“我不應該穿這么大的橫向裙撐的,轉起來一點都不好看。”
她向安塔妮亞撒嬌地抱怨道,“您是不是早就有預謀了?專門用了小裙撐,而裙擺又能旋轉開像花朵一樣!”
這可真是冤枉她了。安塔妮亞心想。
不過,她還是笑著捏了捏亨利耶特的臉蛋:“明天送你一條。”
“萬歲!”亨利耶特開心地一把抱住她,“我愛王妃殿下!”
就在這時,安塔妮亞忽然感覺到背后射來了無數道詭異的目光。
她突然意識到,上一首舞曲已經結束了十幾秒,下一首卻還沒開始——對于專業的宮廷樂隊來說,這很不正常。
她輕輕推開亨利耶特,轉過身來。
就在她身后,人群自動自覺地退出了幾步路。
此刻,這片空間里只有身材豐滿的杜巴利夫人,滿身的鉆石和紅寶石幾乎要晃瞎人的眼。
這位國王情婦直直地盯著她,小山丘般的雪白胸膛劇烈起伏,嫣紅嘴唇微微翕動,似乎想要說什么——她喘|息得太過急促了,簡直要讓人以為她是剛剛從巴黎跑到凡爾賽來的。
安塔妮亞靜靜地看著她。
一個高大豐滿,一個嬌小纖細的身影就這樣形成了微妙的對峙,如有實質地提醒宮里的所有人——杜巴利夫人正是王妃來到這里以前,小步舞跳得最美的女人。
她的意思,很多時候就是國王的意思。雖然按照凡爾賽禮儀,她不能先和王妃說話,但如果她公開表示絕不接受華爾茲,這宮廷里至少一半的人便不敢跳華爾茲。
——所以她打算做什么?
“天啊天啊天啊!”角落里賭桌前的人們都快發瘋了,“沒想到那個女人這么兇猛!她是打算如果王妃不和她說話,她就一巴掌扇過去嗎?”
“哦吼!我馬上給今天多下兩百注!”
王妃何時會和杜巴利夫人說話的賭注如今已經是凡爾賽宮里最大的幾項熱門賭|博之一。
“你們說,國王這樣都能原諒她嗎?聽說她床|上|功夫相當不錯……”
“想屁呢你們。那可是奧地利公主,她媽媽是女王!杜巴利要真敢這么做,國王陛下也沒法給她兜底。”
“嘁。奧地利算什么?我們才是大陸第一強國。雖然我也討厭杜巴利,但也不得不承認,這世界上她喜歡的東西,就沒有國王陛下不能給她的東西……”
在眾人灼熱得快要把兩人的衣服都點燃的節骨眼,杜巴利夫人脫口而出——“這是你的手鏈嗎?!”
安塔妮亞下意識一低頭,發現原本隱沒在銀色袖口下的巴洛克珍珠手鏈不知何時掉了出來,垂落在她纖細的手腕上。
嘶——
同一時間,人群里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吸冷氣的聲音,隨后便是一片極端的死寂,仿佛一只膨脹到極點的泡泡,下一刻就會爆炸。
圣母瑪利亞啊!
目中無人的杜巴利夫人終于瘋狂了。她,她竟然打破了凡爾賽宮的規矩,率先開口對王妃說話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