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個無情的助攻罷了◎
上輩子剛嫁到法國時,安塔妮亞就時常感到自己和凡爾賽宮格格不入。
在這里,禮儀規定了她要穿多少層衣服、要怎樣走路,規定了她的起床、梳洗、換衣服、吃飯都有人圍觀,規定了在她洗澡的時候誰給她遞內衣、誰給她拆頭發、誰為她擦拭身體,規定了所有人類所能想到的最沒用的東西——
曾經有一次她和侍衛的孩子玩得太開心,頭上的絲帶灑落下來,結果諾阿耶伯爵夫人一見她就尖叫起來,嚇得安塔妮亞差點以為掉下來的不是絲帶,而是她的內褲。
再比如,這條地位低的女人不能先開口對地位高的女人說話的規矩。
所有人都是兩只眼睛一張嘴,連開口說話都要管,真是匪夷所思。
可這對于凡爾賽的人們來說,卻是仿佛融入骨血的本能,是不可忤逆的金科玉律。
失去了規矩,成何體統!
于是,當杜巴利夫人無法無天地對王妃開口時,所有人都震驚到一瞬間失語。
“嘩啦——”不知是誰的咖啡灑了,三位年長的公主同時震驚地轉過頭來。
而離安塔妮亞最近的諾阿耶伯爵夫人已經以一種夸張的母雞護小雞的姿勢飛撲過來,好像杜巴利夫人就是那只要叼走她的小雞崽的老鷹。
她的臉龐因為過于激動而變形:“杜……”
“嗯,是我的。”安塔妮亞搶在她之前回答了杜巴利夫人的問題。
剎那間,諾阿耶伯爵夫人的嘴張成了夸張的“o”形,一雙手隨后崩潰地捂住了臉。
看她那副悲痛欲絕的表情,不說還以為安塔妮亞剛剛承認的是一個私生子。
不只諾阿耶伯爵夫人,圍觀眾人的表情都垮了下來——就好像看到了一個巨大無比的西瓜,結果切開來發現果肉只有一個拳頭大。
怎么回事?!
這個不要臉的情婦做了如此大逆不道的事,而占據了道義制高點的王妃殿下居然一點反應都沒有!
不是土生土長的法國人……到底是不夠了解凡爾賽的禮儀啊。她不會真的像有人傳說的那么傻,到現在都不知道杜巴利夫人到底是什么人吧?
安塔妮亞摸了摸自己的手鏈,面不改色:“這是我姐姐卡洛琳送給我的,大概是六七年前的事——這是我的幸運手鏈。”
杜巴利夫人同樣看也沒看周圍的眾人,只是用難以置信的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她好幾遍,然后深深地吸了口氣。
“我衷心地希望……您會一直是這世上最幸運的公主殿下。”
這話一出口,別說周圍的眾人,就連安塔妮亞都愣了一愣。
她雞皮疙瘩都快起來了——她可真不習慣杜巴利夫人這么肉麻兮兮地跟她說話。
杜巴利夫人在國王枕邊、在宮廷之中對她陰陽怪氣地隔空嘲諷,而她高傲地從杜巴利夫人面前走過,把她整個人當做空氣,才是她們上輩子相處的常態啊!
被這么個插曲一打岔,等到舞會繼續進行下去,而安塔妮亞在舞池邊的牌桌旁坐下時,還覺得這個晚上好像有點過于魔幻。
此時,舞池里最耀眼的女人已經變成了杜巴利夫人。
剛才那令所有人都莫名其妙的一幕之后,她便進入了舞池。
這一下就像是揭去了某種禁忌的封條,那些原本忌憚她而不敢下場的人們也紛紛開始嘗試這種一看就很歡快的舞蹈。
擺好姿勢,仰起頭,開始旋轉——跳舞的快樂就是這么簡單。
安塔妮亞看了一會兒杜巴利夫人跳舞。
不得不說,她能牢牢抓住國王的心不是沒有原因的——她的身材豐滿而凹凸有致,和安塔妮亞這樣單薄的少女身軀有著完全不同的成熟韻味。
當她在舞池里旋轉起來時,豐乳肥臀,更有一種妖冶恣意的誘惑感。
“我還是第一次在18世紀來到凡爾賽,”帶笑的聲音在她身邊響起,尼古拉拿著一只裝了面包和沙拉的瓷盤坐在牌桌的另一邊。
“可頌、法棍,還有這華麗的裝潢——終于見到正宗的法式風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