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般自然的作態,倒叫愣愣站在這里的這群人顯得有些傻氣。
他們不自覺地讓開了路,眼睜睜地目送著赫辛自然地走進了屋子,甚至忘記了阻攔。隨后,荒神緩緩跟上。
當這位隱匿氣息的神明走出黑暗的陰影,終于走進人前的時候,第一個發現的人終于回過神來,像在數九隆冬被兜頭澆了一盆冷水,猛地倒抽了一口涼氣。
與能夠完美融入人世的赫辛不同,這是一個一旦發現,就知道其與此世格格不入的存在。
所有生命都擁有著抗拒“荒蕪、壞死、頹敗”一類的本能,就像火不愿意靠近水,不然就要被徹底澆熄一樣。
他們不自覺地手腳哆嗦起來,然而渾身散發著危險氣息的神明已經目不斜視地走過,徑自去了屋里。
眾人站在屋外,隱約能夠聽見屋內赫辛語調不變,無比自然的吩咐“幫我把這個放到盆栽里去,順便把桌子上的藥杵遞給我不對,不是這個,要小一號的那個。”
他們沒有聽見男人的回答,但從屋內傳來的安逸動靜來看,必定是照做了。
然后,又是赫辛的一句句
“新摘的浮想花要趕緊泡酒,我記得左邊第二個抽屜里有之前篝火晚會別人送我的果酒,你看看還在不在”
“唔,你的小泥人把藥草啃了。”
“不不不,不需要道歉,小泥人應該是沒有消化系統的,你能不能想辦法讓他吐出來,我等著用那株呢。”
“嗯。”直到最后,男人輕應了一聲。而那聲音果然如同他們臆想中的那般低沉、危險,卻又隱約夾雜了一絲別的意味,可此刻驚慌失措的眾人無法辨明。
眾人這是,什么情況
他們現在甚至不敢轉身,唯恐看見了超乎想象的場景。
那么問題來了,他們想象中的場景應該是怎么樣的至少,應該更加腥風血雨一些,因為這兩個“人”分明他們心頭一跳,卻不敢繼續想下去。
“醫、醫生”最后,還是總隊長率先呼出了一口氣,一臉英勇就義地走進了屋里。
赫辛手上的動作不停,畢竟有些草藥的保質期很短,在徹底枯萎前要盡早處理,不過這并不妨礙他說道“倒在地上的貨架是你們幫忙扶起來的吧,真是謝謝啦,不然我恐怕要收拾好久呢。”
總隊長連忙擺手“不不不,不客氣”
后方的眾人終于亦步亦趨地跟著走了進來。
要說來的都是基地高層,其中好幾個管理武裝部隊的人員都肌肉虬結、身材高大,然而這會兒縮在總隊長身后,一個個乖得跟鵪鶉似的。唯獨那一雙雙偷瞄赫辛的眼睛,大約是他們此刻唯一的膽量。
赫辛知道他們現在心里存著想法,只待確認,倒也不因眾人此刻的態度感到為難,依舊像往常一樣招呼他們。
他順手給人倒了一杯水,“坐吧。”然后察覺到眾人惴惴不安地投向荒的眼神,不由微微一笑,隨手指了指緊跟在他身后的男人。
“這位是我的”想到他們的立場有些難以定義,赫辛與荒神默契地對視一眼,道,“故人,叫他荒就好。”
被示意的神明終于將目光從宿敵身上分出了一縷,他睨了一眼眾人,銀色的虹光在漆黑的夜里越加顯得漠然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