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干什么。”蔣銘宇聲音冰冷一如既往。擠進門后,他只是靠著門邊站定,沒往前走,也沒有進一步動作。
只是目光掃過錢建的時候,蔣銘宇輕輕瞇了下眼睛。
向霖莫名其妙:“不干什么就滾。”
蔣銘宇頓住,片刻后,他微抬下巴道:“體育館不是你家。”
不是你家=你沒權讓我滾=我偏不滾你能怎么樣?按照禍害的思路想完,向霖氣得翻了個白眼。
不過這個思路倒也沒問題,體育館的確不是自己家的,向霖深吸口氣,決定先干正事。他隨手拿起件衣服,扔到錢建面前:“這衣服你剪的吧?”
錢建愣了一下,猛地等圓眼睛:“你胡說什么?!”
向霖指指籃球場邊緣的監控:“你可能不知道吧,這東西叫攝像頭,能記錄影像的。”
錢建僵住。
“不知道也不怪你。”向霖微微抬起下巴,“這東西不普及,學校也是前一陣子暑假才裝上的。”
錢建沒說話。
“你不說我也知道,剪衣服是因為嫉妒?”向霖心說十七八歲的少年可真麻煩,又自負又敏感,一丟丟小事放他們身上,就仿佛天大的委屈。
就比如說面前這個錢建,向霖一直知道他對自己不滿,不過因為倆人沒什么交集,滿不滿的向霖也不在乎。
可是他沒想到,這種不滿竟然會堆積到爆發,會讓一個男生失去理智,做出剪班服這種奇葩事。不過可能小孩都這樣?向霖回憶了一下自己當年,心虛的撓兩下鼻子尖。
少年心事真是難猜,一點點事就仿佛天大,只是一眼就能萬年。
對于這年紀的人吧,就不能手下留情,跟他好好講道理他聽不懂,狠狠打一次臉就醒了。向霖撇嘴,朝錢建逼近:“想讓我丟臉,所以跑來剪班服?錢建啊錢建,我該說你什么好?做事前,你就不知道想想后果?”
“而且你這腦子,都在想些什么?”向霖擺事實、講道理,“就算1班真出了丑,丟臉的也不是我。相反,我作為受害者,更容易得到同情和安慰。就比如魏老師吧,你覺得她會安慰我,還是認為我丟臉?”
錢建咬了下嘴唇,還是沒吭聲。
“反倒是對剪衣服的人,這事一旦暴露,你覺得大家會怎么對你?”向霖挑眉,“魏老師對你一直不錯的,你害她在全校丟臉,你就沒什么負罪感?”
錢建又咬了下嘴唇,臉色一點點白起來。
向霖說的沒錯,這件事仔細想起來,的確屬于費力不一定討好,甚至還可能冒著風險。不過,錢建必須要做點什么,不做點什么,不努力給向霖找點不痛快,他就總是沒辦法忘記之前的事,沒辦法忘記爸媽去退東西時候的眼神。
“為了心里那點嫉妒,就做出這種事情,你可真能。”向霖道。
“不只是嫉妒!”錢建猛地抬起頭,“我這是報仇,我想報仇!”
向霖愣了:“...報什么仇?”
“就是你,你害得我被所有人嘲笑!”錢建怒吼著,猛踹腳邊衣服,“你家里有錢怎么了?憑什么就因為有錢,你就能占我名額?!就因為你家有錢,我辛苦整整三年就成了個笑話?”
向霖沒說話。
魏南幾個莫名其妙:“你說什么玩意兒呢?”
“要不是你,要不是你爸捐了樓,我為什么要高二才能轉來?我明明中考分數過了一中的線!”錢建說著說著,眼睛微微泛紅。
這件事他原本是不知道的,可是前幾天去辦公室,偏偏被他聽見了許主任的聊天。許主任說,向洪波一中捐了樓,因為這樣向霖才能進一中。
“名額有限,被你占了,我才沒能來!”錢建越說越氣,“你不知道我爸媽有多失望,我們流水席都準備好了,所有東西都買齊了,但是我名額被占了,我沒來成!我看著他們低聲下氣求店家退東西,我看著他們紅著眼睛跟村里說席不辦了,我看著他們一晚上一晚上睡不著,這些全都因為你!”
向霖默默聽完這些話,表情一言難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