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曉剛走了以后,蔣銘宇先跟工作人員賠禮道歉,又問了跟墳地相關的具體情況。事情處理的差不多,他才跟著蔣虎回了家。
孫素芬正在蔣虎家院子里站著。看見蔣銘宇,她拍著胸口就往地上坐:“要死了要死了,你們一個個都不讓俺安生。”
蔣銘宇沒說話。
蔣虎和媳婦一起把她拉起來。蔣虎費解地問:“這是咋了?俺出門的時候還好好的。”
“作死啊,這個小兔崽子要作死啊。”孫素芬哭天搶地,“俺就曉剛那么一個兒子,這個兔崽子,他竟然敢打曉剛,他...”
孫素芬說著說著,就來抓蔣銘宇衣服。
蔣銘宇側身躲開了。
“你..你..你翅膀硬了是吧。”孫素芬不管不顧又要去打。
蔣銘宇往后退了兩步,拉開自己和孫素芬間的距離。蔣虎媳婦趕緊拉住孫素芬:“嬸子嬸子,你打小蔣干什么?”
“俺打他怎么了?俺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俺打他怎么了?”孫素芬被拉住,只能干嚎,“他們一個個都不讓俺省心,都盼著俺早點死呢。”
蔣虎趁著孫素芬叫喚的空擋,小聲問媳婦:“咋回事?蔣曉剛來過?”
“可不是。”蔣虎媳婦表情不太美好,“剛才他頂滿腦袋血就往進沖,被我攔住了,還在門口罵了好半天。”
“罵什么?”蔣虎問完反應過來,趕緊擺擺手,“算了算了,那混賬玩意兒的話不聽也罷。”
蔣虎媳婦也跟著嘆口氣,望著蔣銘宇的目光里帶著同情。
蔣銘宇捏捏鼻梁,等孫素芬叫得差不多了,他才開口:“你叫我回來干什么?”
“干什么?你說俺干什么?”孫素芬頓時又來了勁頭,“你那個短命鬼娘的墳,他們憑啥不給補償?俺說不過他們,你有文化你去問問,你趕緊去問問!憑啥不給俺賠錢?!”
蔣銘宇又捏了捏鼻梁,轉身朝外走。
他身后,孫素芬還在拼命嚎叫。蔣銘宇閉了閉眼睛,朝著村子外圍走。蔣曉華的墓地位置又濕又背陰,只有在正午的那一小段時間里才能見著太陽,當然了,好的地方也輪不到他們。站在蔣曉華墳前沉默許久,蔣銘宇俯身,摸了摸墓碑上的刻字。
蔣曉華之墓。
短短五個字,沒有其他任何信息。這是蔣曉華死前的遺愿,她念了一輩子的那個名分,到頭來卻不敢刻在墓碑上。
指尖順著筆畫把這五個字寫完,蔣銘宇再次站直。
瑟瑟寒風里,太陽慢慢朝著頂端攀爬,陽光先是照到了墓碑前方,緊著著,一點點費力朝墓碑靠。直到太陽升到最頂端,暖洋洋的光線才終于灑在墓碑上。可即使這樣,陽光也沒能帶走墓碑本身的寒氣。
蔣銘宇看著陽光里墓碑好一會兒,緩緩靠著墓碑坐了下來。
太陽越過頂端,開始有往西走的趨勢,蔣銘宇按了下胃。還沒等他站起來,村子方向穿來蔣虎的聲音:“小宇?小宇!你在不在?出事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