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蔣銘宇只說了這個字,再次沉默下來。
向霖遲疑許久,樓下的槍聲再次響起來。砰砰砰的槍聲里,向霖抬手,緊緊摟住蔣銘宇的背。手剛碰上衣料,向霖就微微一怔,掌心黏膩手感傳來,向霖迅速收手。
借著月光,向霖看見掌心大片暗紅色。他在褲腿上抹了把手,試著推蔣銘宇:“你?”
“別動。”蔣銘宇壓低聲音,手還緊緊扣在向霖背后。
“先放手。你受傷了?背上怎么有血?”向霖急了。
“小聲,小聲點。”魏南趕快對著向霖比劃,“樓下,樓下那些人還沒走。”
先前,魏南出去先給爸媽打了個電話。掛斷電話后,魏南繞著樓梯來來回回走了幾遍,還是給田谷也撥了過去。大概問了田谷近況,又說了繼續自己在國外玩,掛斷電話時,魏南才發現上樓的路被封了。
“蔣學霸跟我情況一樣。”魏南解釋,“蔣學霸買吃的回來,發現上不了樓了。他跟封鎖的人交涉半天,才弄清楚是樓上來了群暴徒。”
根據封鎖的人介紹,樓上那群暴徒把醫院當成盤踞點,已經在里面清掃過一次了。聽完這話,蔣銘宇臉色瞬間沉了下去。
“當時我都嚇傻了。”想起半個小時前的情形,魏南心有余悸,“蔣學霸那架勢真像要殺人,你要有個三長兩短,我都懷疑蔣學霸能當場配炸藥,把樓給炸平。”
“...過于夸張了啊。”向霖干巴巴打岔。
蔣銘宇指尖輕輕抖了幾下,把向霖摟得更緊。
“喂,有點疼啊。”向霖小聲嘟囔。
蔣銘宇依舊沒有松手的意思。
感受著肩膀上急促的呼吸聲,向霖遲疑許久,再次摟住蔣銘宇的背。手下是破爛的布料和黏膩觸感,筆尖縈繞著血腥味,不遠處槍聲還在此起彼伏。
魏南壓著聲音,顛三倒四解釋蔣銘宇怎么溝通的,怎么看了醫院設計圖,又怎么帶帶著他從偏僻的安全通道繞上來,甚至在上來途中,還順手救了卷毛。
卷毛恩恩兩聲,朝著蔣銘宇比劃:“開槍,血,我以為、要死了。”
魏南愣住:“...你會說中文?”
“一點點。”卷毛繼續朝著蔣銘宇比劃,“他們是、先鋒,打掩護,樓下打起來。死也要來、他說。”
魏南的話斷斷續續,卷毛更是說的不清不楚,但不知為什么,向霖的心突然就安定下來。出事后,蔣銘宇想盡辦法,甚至以做先鋒打掩護為代價,從封鎖線上沖了進來,為的只是親眼看看自己。生要見人,死要見尸。
夠了,這就夠了,不管這只禍害的出發點是什么,戰火紛飛的時候,他肯冒著生命危險來看一眼,這就夠了。
向霖輕輕拍了拍蔣銘宇后背:“我沒事,你先放手吧?你...”
“不。”蔣銘宇突兀地開口,嗓子里好像含了沙。
向霖緊緊抿住嘴角。
“我不放。”蔣銘宇繼續道,“我以為...”
以為什么,蔣銘宇沒繼續說。向霖下巴擱在蔣銘宇頸窩,輕輕嘆口氣,以為什么?左不過以為自己死了?以為上輩子的事情又重演了?
“我以為...要徹底失去你了。”過了幾秒鐘,蔣銘宇繼續道,“我以為,我再也沒機會說...”
向霖咽了口口水,心跳逐漸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