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很溫和,但很堅定。
程凡默默地看了一眼他,他想,他并沒有在中心城置業,只能住在基地分配的住宅區公寓里,以他這樣的狀態回到一個四處都是aha的環境,很難說不是一個定時炸彈,他意識到了自己沒有別的選擇,唯有黯然頷首,“謝謝你。”
溫墨起身,去更衣室換回了自己的衣服,又回了來“我已經交代了,這里不會有人打擾,三餐我會讓工作人員送來,如果有事情給我電話。”
程凡看了他一眼,點點頭。
溫墨不再說話,利落往外走了,沒一會兒,程凡聽到了外廳傳來的一聲啪嗒的聲音。
那一刻,程凡突然感受到了心靈上的一種踏實,雖很輕微,但這種同類間彼此的默契讓他有了片刻的安心。
他原以為是自己在暗地里默默地保護著這個同類,但是后來他發現,這個同類遠比他想像得更加聰明堅韌冷靜,這讓程凡覺得,他不像一個oga。
當程凡生出了這樣的念頭,他不由羞愧極了,他怎么可以下意識分割優秀與oga的關系,明明這是他畢生追尋的東西,但一直浸在aha的世界里,孤獨了這么多年,他好像也慢慢地被馴化了。
他十四歲偷偷割了腺體,花了巨大的努力融入另一個族群里面,不過想證明oga也可以,但太累了,他就像一只落單的孤雁,形單影飛往目的地,但目的地在哪里,還要飛多遠,他從來不知道,只能這樣孤獨地飛,飛到累了,飛到死了,才能算了。
可如今,又出現了一個新的同伴,雖然他什么都沒說,但程凡感覺得出來,他就是同類,是與他有著一樣目的的同類,很多東西在殊途同歸。
但,他們依舊是孤獨的。
程凡慢慢伏在溫暖的浴缸邊沿,他疲憊地閉上了眼睛,兩顆淚慢慢地落了下來。
何寅生坐在自己的辦公室里,他面色陰沉,唇上的傷口已經愈合了,剩下一條灰褐色的痂,那是一個發情的oga留下的痕跡。
他指尖把玩著一枚安全中心的肩章徽記,這是屬于一名上士軍人的,然而它怎么會出現在一個oga那里,昨夜他喝了些酒,又被信息素誘得神識不清,加之房里昏暗并未看清那人的臉,也不知這到底是哪一只膽大的oga,又或者一個打了代oga信息素的ab他微微瞇起眼睛,將之放在鼻下嗅了嗅,上面殘留微微一點鼠尾草的氣息,很淡,但立刻將他拉入了那個混亂的記憶。
他驟然將徽記捏進掌心間,立刻打電話向秘書要了一份安全中心所有上士的清單。
秘書很快便給他拿來了,總計17人,何寅生畢竟待在安全中心五年,這些人多多少少都認識,殘存的印象中,那人不高,很瘦,這樣的人在安全中心并不多見。
他目光掃了一圈,落在了一個不起眼的名字上,程凡。
他皺了皺眉,這人跟他頗有淵源,二人同在軍校就讀過,只不過這樣一個貌不驚人、沉默寡言的beta實在沒有太多的記憶點。
幾年后二人一同進了軍方,他成了他的手下,這個平民beta仍是那種沉默寡言的模樣,默默往來,默默工作,依舊是一個徹頭徹尾乏味單調的beta,以至于何寅生都快忘了二人幾乎共渡了十年歲月。
何寅生覺得他必須弄清楚,這顯然是一件太過離奇的事情。
他親自找了張謙。
張謙正在處理一堆公文,他腰板筆直,專注又肅嚴,讓人不敢輕易打擾他,何寅生想,這家伙的世界里估計只剩下了工作吧,平日里除了打靶,從未見過他有什么別的消遣,仿佛就是個高規格的工作機器,軍方那么多世家子弟,難怪就他爬得最快,這樣想著,他卻是笑著上前。
“學長,正忙著呢。”
張謙手上未停,只抬頭瞟了他一眼,淡淡道“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