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時候?你夢見了什么?”她耐著性子,忍著怒氣好言好語地相問,只見宋云修不知想到什么,忽然面向她跪在地上,道:“這夢中內容,微臣不敢說。”
“說。”魏堇歆提聲,神情又可怕了幾分。
宋云修這才緩緩道:“大約一個月前,微臣夢見地方農民起義,有人帶頭反了,陛下......陛下在那場起義中未能幸免,而領頭之人,便是李彩!”
宋云修心中滿是慌亂,這夢境之言實在胡言亂語,可他若是過分關注李彩行蹤,勢必又會非常奇怪,不如他現在這里替陛下警醒一番,來日若李彩有了謀反的苗頭,陛下也好輕易想到。
然而此時此刻,魏堇歆心中裝著的卻是和宋云修截然不同的想法。
這要是在幾個月前,她必然會覺得宋云修胡言亂語,不值一笑,可是現在,她自己也遇到了怪力亂神之說,得來的預言書就在她枕頭底下壓著,她親眼看著上面的事一件件應驗。
而且,她早就懷疑宋云修有通曉未來的能力,雖不知他是如何得知,如今聽宋云修一言,難不成他是通過做夢夢到的?
魏堇歆好奇,宋云修是否夢見了魏朝在十年后將會易主,是否夢見了她會死,是否因此才來入朝為官。
見宋云修還在地上跪著,等著她的回答,魏堇歆淡聲道:“倒也有趣,你起來繼續畫罷。”
“是。”宋云修見他胡言亂語,陛下卻并未生氣,心下稍松。
然后魏堇歆便又道:“你可在夢中見過她的臉?”
宋云修心尖一懸,聽著陛下說話的苗頭竟像是信了他說的,便道:“見過,看得真切。”
反正陛下已知他從未見過魏彩,如若他能將魏彩的相貌描述個七八分,屆時陛下再看到魏彩的模樣,不信也盡信了。
于是宋云修開始描述得極盡詳細。
他停下了繪圖,認認真真地回憶起來:“杏眼,瘦鼻,膚色白皙,身長約六尺,下巴上有一顆紅色小痣。”
他回想得認真,全然沒有發現一旁的魏堇歆已然黑了臉。
她又沒有讓他詳盡描述出來!
“你夢見過幾次?”魏堇歆道。
宋云修頓了頓,雖覺得陛下這個問題好似有些奇怪,但他確實只重生一次,便道:“一回。”
魏堇歆不作聲了。
一回。她背過身,表情又猙獰起來,看來那個李彩果真有幾分姿色,宋云修只見她一次,就記得這樣清楚!連她下巴上有顆痣,大小和顏色都記得清清楚楚!
魏堇歆兩步走過案臺,大筆一揮在一特制紙張上落下兩字:殺之。
然后緩緩將那張紙裝在了蛇門傳遞消息專用的銅鞘里。
半個時辰后,宋云修將填好色的畫交由魏堇歆過目,魏堇歆看了幾眼,道:“你是何時學的畫畫?”
按時間算,前世此時的宋云修并未學會畫畫,畫畫是他前世做太傅時,為了打發時間抽空學的。
可宋云修又知,他若說謊,陛下恐怕是會一眼看穿,這些年里他在干什么,陛下恐怕都清清楚楚。
于是宋云修囁嚅著道:“微臣......并不會畫畫。”
這個回答在魏堇歆意料之中,這些年宋家的活動都在她監視之下,如果宋家突然找了畫畫的先生,蛇門的人不會不來報。
魏堇歆實實在在為宋云修在畫畫方面的天賦所驚嘆,由衷道:“若是如此,不妨精心研習此道,興許今后成就不小。”
宋云修抿著唇應是,被陛下這番話夸得有些臉熱。
既要長住宮中,再在椒房殿待著就不合適了,文鶯為宋云修收拾出了一間溫暖舒適的宮殿,讓宋云修先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