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堇歆笑了笑,道:“墳頭草估摸有三尺了,朕改日帶太傅親自去看看,如何?”
她說完,就見宋云修臉上緩緩流出震驚的神色來,過程清楚又有趣,實在好玩得很。
“死、死了?”宋云修不可置信地看著陛下,他記得,那日好像只是讓人去掌孫芹的嘴,因著他胸中也有怒氣,就沒有求情。
怎么死了?
宋云修怔怔地看著陛下,不知道說上一句什么才好。
“是啊。”魏堇歆抿了下唇,似是感懷般道,“紅顏多薄命呢。”
“陛下......”宋云修蹙起眉心,“殺她是因為微臣的事嗎?若是因孫芹一人,讓孫家埋下怨恨,多不好啊。”
他深知魏堇歆的脾氣,如果他這個時候敢說一句話指責,魏堇歆必然暴怒。
魏堇歆瞧著他小心翼翼的樣子,好言好語道:“所以,朕才讓孫芥當了孫家,你也知道,孫芥與孫芹,關系一直不大好。”
原來是這樣......他就說孫家怎么突然換了副天地,這下,孫氏當家的一脈,只會對陛下感恩戴德。
可是,不管怎么說,那也是一條人命,萬一以后被有心之人借來大做文章,影響了陛下聲譽怎么辦?
這些話,宋云修埋藏在心底,沒有拿出來說。
魏堇歆自然知道他想說什么,宋云修把什么都擺在臉上,看一眼便知內里。
她驚訝于宋云修竟然沒有拿此事責問她,如此乖巧懂事,若不為他謀個君后的位份,她都于心不忍。
只是這寡夫做君后,坎坷頗多,還是要細細思量一番才是。
二人坐了許久,坐得渾身清涼,魏堇歆道:“回去罷,眼看就要入夏,朕讓尚服局給你做幾件清涼的薄衫,就要過來量尺寸了。”
宋云修立刻道:“不必了!微臣有衣服穿的。”
魏堇歆橫了他一眼,“是朕要看!”
于是宋云修再不敢出聲反駁。
魏堇歆便發現,宋云修和宋云修,也能是不一樣的。他現在表現出的是他自己,可那晚在如意坊,表現出的同樣是他。
但是一個乖順解意,一個小性子頻頻,雖然都是一般的可愛。
魏堇歆眨眼之間,已心生一計,領著宋云修回鳴鸞殿去了。
尚服局的人已經候在殿內,魏堇歆坐在一側,盯著來人給宋云修丈量尺寸,一邊囑咐道:“顏色要清亮些,不要艷,花色簡單些,料子要最好的。”
“是是是。”尚服局的掌事躬身答應,心下了然這后宮里的天,怕是要有主了。
量完衣服,尚服局的人都退下,宋云修才又湊了過來,在魏堇歆身側乖乖坐下,輕聲道:“多謝陛下。”
“嗯。”魏堇歆余光瞥他一眼,并不多說。
宋云修望了望天色,又坐了一會兒,試探著道:“咱們傳膳罷,陛下?”
“可以。”魏堇歆出聲,便傳了文鶯去,入口的飯食,沒有文鶯親自盯著,她是不放心的。
不知為何,宋云修忽然感覺到一股低沉感,似乎是陛下心情不佳。
宋云修下意識覺得是不是自己出了什么過錯,想了一會兒,他沒想出所以然來,只好默聲陪陛下一同用膳。
然而整個用膳的過程,都沉悶不已,壓抑非常,以往陛下總會主動給他夾菜的,還會問他幾句今日的飯菜合不合口味,今日陛下卻一句話也不說,還不給他夾菜。
陛下怎么了?
宋云修深深地擔憂起來。
于是在飯食被撤下去之后,宋云修忍不住詢問:“是微臣哪里惹了陛下不悅嗎?”
魏堇歆瞥他一眼,心道魚上鉤了,便低嘆一聲。
“朕今日梅林一游,忽然想起小時候父君的種種來,心里發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