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玥呀,可是唯恐天道不亂,忍不住過來幫一幫這些天道之子們呢。
這是第一個小世界,里面的天道之子是如今身為凌云宗隱雪峰峰主的桑云歸。
她并非是人族,而是一只血脈再純正不過的火鳳。然由于當年她父母觸犯族規被驅逐出妖域,后又在陰差陽錯之下欠下凌云宗一個人情未還,竟是將自己的親生女兒抵押似的扔在了凌云宗任勞任怨。但這兩人一路惹著仇家,早早地便死了,可憐桑云歸徹底沒了去路,只得跟著凌云宗內一位長老修煉。
也幸而她天賦極高,較這些內門弟子來說更是勤勉數倍,這才得以在心懷異族排斥之念的人族堆里勉強尋到了生存之地。數百年后于除魔之戰上大放異彩,終是被賜隱雪峰,成了如今的隱雪峰峰主。
若照這般來看,桑云歸的一生雖坎坷艱難,卻也應是一本奮發不休的女強傳記才對。
她不似同族的身處妖域中的鳳凰那般張揚凌厲,性子是極為溫柔平和的,只心中藏著一股子韌勁和灑脫,也難掩血脈中對自由翱翔于天地間的向往。
可是,就在梵玥來到的這個時間點后不久,桑云歸的整個人生都會因一個男人的出現而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曾經胸懷驕傲與不屈的火鳳會因所謂的一見鐘情而對這個男人死心塌地、想盡了辦法地靠近,不惜低頭屈膝迎合男人的喜好,甚至是開始與那男子身邊的眾位紅顏知己爭風吃醋、暗自較量。可謂是將雌競二字刻入了骨子里,把戀愛腦三個字明晃晃地貼在了腦門兒上。
不僅叫世人看盡了笑話,也叫她前半生的一切努力盡化烏有。
畢竟就在這個男人出現前幾許,桑云歸的父母與凌云宗簽下的契約便將要到期。那時的桑云歸心中所思所想的,不過是快快掙脫牢籠,從此天地再無拘束,便可以肆無忌憚地展翅上九天攬盡云與月。
何曾料到這命運如此殘忍,提著她身上無形的線,將她刻畫成了自己最厭惡且不屑的模樣。
又是一陣刀子似的風吹過,將梵玥頭上本就搖搖欲墜的發帶徹底掛斷,讓這滿頭青絲糊了她自己一臉。
梵玥好脾氣地為自己撥好了頭發,隨后身子晃了晃,腳下像是不經意間被風吹得凌亂地朝身旁走了幾步,好不容易穩住步伐,卻是不住地抬手捂上了額頭,背脊彎了彎,臉色蒼白如紙,再也熬不下去了,身子一側,便在前后眾人低低的驚呼之中直直沿著懸空的一邊掉落進了漂浮著的云霧之中。
她懶得爬了。
心善純良的大鳳凰應是不會放任她一個弱小可憐的孩子被摔得粉身碎骨的,對嗎
果然,甚至就在梵玥掉落下去的那一刻,一陣呼嘯的氣音便自遠處傳來,她的身子瞬間落入了一個溫熱柔軟的懷中,女子身上的香味并不似濃郁的花,反倒像是平和堅韌的草木,仿若沾了些清晨的露珠,因而添了兩分清冽之感。
桑云歸趕忙接住了這孩子,心中微微松了口氣。此時掐指為這孩子添上一層靈力罩,不再叫那些凜冽的寒風傷到她,這才一揮羽翼,帶著懷中的孩子直直飛上了問道長階的頂層。
看護這些前來尋道的想要拜入凌云宗之人的任務并未交由她,桑云歸只是方從宗門外處理完一些事務飛回,恰好碰見了招收新弟子的場面,因而停下來看兩眼罷了。
若不看便算了,一看卻叫她立刻注意到了一個身無半寸靈力的女童。問道長階上雖也有與她年齡相仿者,但大部分都是修真者所生,身上自有靈力與法器相護,而另外一部分與她一般毫無靈力的孩童則盡數停在了山腳那邊,唯有她一個孩子顫顫巍巍地隨著一群年齡比她更長數倍十倍的大人們慢慢地爬著長階。雖手腳都被風吹裂了口子、臉色慘白無血,卻仍舊不肯服輸,爬一階歇三息般往上挪動著。
那雙杏眸,明亮得緊,沒有半分雜質,宛如初生的鹿兒,著實好看。
大鳳凰不知不覺地便將全部目光投至了她的身上,心中慢慢忖度著。
桑云歸看出來了,這孩子如今不過是凡體肉胎,恐怕早已又餓又累,只憑著一股子勁兒爬著,但也支撐不了多久。
這不,才這般想了沒多久,小姑娘便身子突晃,從長階上摔落下來,叫桑云歸心中一緊,連忙飛去接住了這孩子。
“可難受得緊”
她與長階之上看守著的弟子說了聲,便將人徑直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