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未曾行上幾步,桑云歸就感覺懷中有了些細微的動靜,微微垂眸一瞧,正是這孩子有了些意識,身子不覺蜷縮起了些,迷迷糊糊地半睜開了眼睛,瞳孔上彌漫了一層薄薄的水霧。
大鳳凰記不清自己何時碰見過這樣脆弱的生命了,此時被她霧蒙蒙的杏仁兒狀的小鹿眼睛這般直直一看,心中不禁軟下了些,柔聲問了句。
才從長階上摔下,恐怕是受了驚嚇,懷中的小姑娘下意識地抓緊了她的衣襟,以此尋了些安全感,眼簾輕輕顫了兩下,只盯著她有些不安又好奇地打量著,聽了她的問題,便乖巧地搖了搖頭,干裂得有些出血的唇瓣抿了又抿,小聲地道了句“謝謝您。”
若不是大鳳凰五感極敏銳,說不定還要錯過了呢。
桑云歸聽了這幼崽軟軟的道謝,忍不住彎了彎唇,含笑瞥了她一眼,也小聲地答道“不用謝。”
她展顏彎眉時,愈加顯出幾分溫柔來。而這雙漂亮的鳳眼微微上挑之際,則又勾勒出些許隱藏于溫柔之下的灑然脫俗之感。
這是個十分的美人,卻并非困于后宅與情愛中的金絲雀,而應是個享盡清風月明、浩蕩山川的真正的鳳凰。
梵玥靜靜地看著她,一只瞳孔于不知不覺間流溢出了淡淡的金芒。
在女人的背后虛空中,她看見了
那個一遍又一遍地被強制陷入情愛中淪為自己也不屑厭惡模樣的火鳳憔悴而絕望的臉龐,她已在小世界一次次的重塑與心底不甘的驅使下逐漸生出了屬于自己的意識。
還不夠。
僅是這樣,還不夠。
梵玥眸光一閃,瞳孔中的金芒褪去,對上了正是意氣風發之時的女人的眼睛,見她朝自己彎著那雙好看的鳳眸,便也隨之輕輕柔柔地笑了。
想要突破天命,外力是無法的,不論她此時將桑云歸變成何等模樣,一旦后面的主道軌跡到來,所有的不符合軌跡的變化都將被自動調整歸零,或者說潛伏在桑云歸身上的天道意識也會控制著她走上命定的路。
說到底,只有桑云歸自救才行。
而梵玥所要做的,不過是給她已生出的靈智再添兩把火。
第一把,是叫她覺醒到徹底想要與天道相抗衡、從內部掙脫天道留在她身上的操控著她的意識為之。
第二把,則是給她送些好處,助她早日成長到有實力與其抗衡。
第二把火容易得很,只看這第一把該怎么燒才好呢
“你可愿做我的徒兒”
桑云歸心中想了又想,還是未曾忍住那點意動,忍不住對著懷中安安靜靜的孩子發問了。
這孩子極合她的眼緣,還是第一次讓她生出了想要收徒弟的念頭。
懷中的小姑娘聞言后呆愣愣地抬頭看向了她,似是有些反應不過來。過了好一會兒,抓著她衣襟的小手不知不覺地攥得更緊了些,杏眸中仿若藏著漫天星河,閃爍耀眼,有些不可置信而歡喜地重重點了點頭。
“師父”
蒼白瘦削的臉頰上慢慢爬上了些紅暈,年幼的孩子心中太過歡喜了,唇瓣張了又張,這才吶吶地有些羞怯地小聲喚了她,隨后趕緊埋下頭去,試探著伸手摟住了女人的脖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