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玥再三問過后見她還是不開口,心中也有些不悅起來。
攝政王要做的事情很多,沒有空跟一個孩子糾纏,既然寧綺嵐什么都不愿說,那她也微沉下臉色、抬手令寧綺嵐在她院子里罰蹲馬步,一直蹲到晚膳時間過去、開始進行檢查為之。
姑娘的臉色愈加白了些,仍舊抿著唇不發聲,安安靜靜地出去受罰。
顧玥坐在書房之中,沉默片刻后起身去將窗戶打開了些,這樣從她的角度便能夠看見那個素來聽話的孩子,以防有什么意外。
屋內的侍仆都被她斥到了院子外圍,避開這位皇女的狼狽。
一切皆算是定好了,顧玥低頭提起筆也開始批閱今日送來的奏折文書。
案邊的燭臺上搖曳著燈火,暖黃色的光芒映在她的臉頰上,將她眉間幾分不散的冷厲與矜傲皆遮掩去,把她襯出了些許恬淡柔和。
燈下看美人,愈看愈美。
屋外不遠處正在受罰的姑娘微垂著眼簾,余光卻能夠瞥見女人被燭光照亮的半張臉,小腹處墜脹刺痛的感覺已經折磨了她一整天,這會兒就連意識也逐漸開始模糊。應是腦子不太清醒,才會這樣偷偷摸摸地看這個將自己幾世都逼死在大火中的仇人。
寧綺嵐默然低了眉,眸中色彩渾濁,明明暗暗,閃爍不休。
……可那是顧清如,這個嚴苛教導她的攝政王名為顧玥……或許是……不一樣的。
姑娘腹中翻滾著疼,連帶著思緒無數的腦子也隱隱作痛起來。
她身形輕晃,眸中光亮徹底黯淡了下去。
砰。
正埋頭于文書中的顧玥驀然抬眸,只聽這重重的摔落之聲,指尖毛筆一頓,落在紙上的墨跡便瞬間溢成了一團。
她看了看那似已無意識地跌在地面上的孩子,有些無奈地揉了揉眉心,將筆放下,迅速起身朝外走去。
“傳醫師。”
攝政王將昏厥去的姑娘抱在懷中,一邊朝著距離最近的自己的臥房中行去,一邊向外頭守著的婢子吩咐了句。
府中的醫師皆是女子,倒也沒什么不方便的。
這女醫師坐在床邊方把脈,臉色便有些古怪起來,輕輕搖了搖頭,盡忠盡職地回眸去告訴身后的攝政王:“小殿下是來月事了,應是從前來月事時不曾養好身子,有體寒之癥,如今才會腹痛難忍。這會兒身上散著熱氣,恐怕還有些受涼發燒。”
醫師起身去列了一副藥單,將之遞給顧玥:“這幾日小殿下不舒服,就莫要令她太過疲勞了。女子的月事甚是重要,此時再不好好養著,日后必要落下更為嚴重的病根。”
饒是顧玥,在接過藥方的那一刻也忍不住怔了怔。她身子有疾,但在這一方面卻尚未感受過多少痛苦,便有些忽視了寧綺嵐的情況,不曾料到她的痛經這般厲害。仔細想一想,這兩日姑娘確實是向下人要了些棉布,原來是到這個日子了。
“……我記住了。”
攝政王掃了眼手中的方子,將之交給門外守著的侍仆去煎藥,頷首應下了醫師的囑咐。
待將人送出去后,顧玥在床邊守了會兒,一直等到侍仆把煎好的藥端來,這孩子也不曾醒來,仍然昏昏沉沉地睡著。
應是極不好受,臉色慘白,眉頭緊緊皺起。
顧玥頓了頓,揮手將侍仆退下,自己端起了藥碗,輕輕喚了喚寧綺嵐。
“小殿下,喝些藥再睡罷。”
床上的孩子似是聽見了她的聲音,卻有些不愿意,只將眼睛睜開了一條縫隙,懨懨耷拉著眉梢,許被身上的熱燒昏了腦子,竟是在小聲地又可憐又委屈地與顧玥喊著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