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上人……
池醉其實并不想做,他想做的只有復仇。
然而,曾經在他聲名狼藉之路添磚加瓦的那些人,他要見他們身死道消,又豈是提升修為就能做到的。
如果靠著紅蓮心蕊,是可以更穩固的修行,但要修煉到如今的水平絕非十二年能成,而是遙遙無期。
池醉需要更徹底的方式。
于是他被迫蟄伏,對巫祺然俯首稱臣、阿諛奉承,想法設法從巫祺然那里要到冰巽水冥功后,靠著想親眼見證那些人葬身無間地獄的結局才得以堅持到今日。
強行修行魔功的痛苦,無所謂。
一度厭惡的蠅營狗茍,無所謂。
寧折不彎的清高姿態,無所謂。
重生開始,池醉就早已殺死了那個天真可笑的自己。
“身為修仙者,不惜付出損毀靈根的代價,以至修為限制,短壽促命,就這樣還想做人上人?”閻攸寧看到池醉目光有些出神,他不知青年在想什么,但從渾身透出的狠厲來看絕對不是什么好事。
池醉的瞳仁微微一震,他知道瞞不住閻攸寧,但閻攸寧又為何要說這些話?池醉能用冷臉嚇退他人,對閻攸寧卻不管用,而他覺得自己可能習慣了在對方面前偽裝,竟也做不出那樣的表情。
一時間,書房落針可聞。
“為師昨日說什么時候做個魔主當當,你作何想?”閻攸寧坐到桌案邊的椅子上,隨手翻了下桌上的書,發現并不感興趣,便雙手交叉撐著下巴看向池醉。
池醉不知道閻攸寧什么時候有這么多問題了,但看閻攸寧非要問出個結果,張了口剛想說話,閻攸寧說道:“我要聽你心里話。”
“……徒兒想,又不想。”池醉似乎被閻攸寧那雙似笑非笑的眼睛蠱惑了,脫口而出后,連他自己都詫異極了。
閻攸寧挑了挑眉,他看到池醉方才眼里的一閃而逝的茫然。明明已經付出慘痛的代價,卻仿佛連未來怎么樣都還在猶豫。
就如同原著男二一次次想狠下心,最終卻還是擺在那顆良善的心上。
閻攸寧看得出池醉在試著殘忍無情,即便偶爾流露的陰鷙潛藏著無數過往一般,可其靈魂終究保留著溫柔,不禁柔和了嗓音:“那你想不想為師留下?心里話。”
池醉愣了一下,稍稍使力的指骨透出幾分不知所措,擲地有聲道:“徒兒無權干涉師父的去留。”
“可我想留下。”閻攸寧看著池醉驚詫的可愛神情,并不糾結想要留下的心情,伸了個懶腰,露齒笑道:“快到晌午了,還不去準備?”
“……好。”池醉應道。
“煉器室在哪里?”閻攸寧叫住池醉。
得到冰魄銀草后,閻攸寧很想趕緊提升蓮華清心鈴。
可惜馬上就是歡慶大典,閻攸寧怕煉器時間過于長久,臨時生事,只能先放下這件事,改為煉制一些短時間內就可煉制的東西。
“墻邊的花瓶轉一圈的密室里有。”池醉扭頭道。
池醉還沒消化完閻攸寧一系列轉變,應了聲后轉身離開書房,聽到閻攸寧讓他關上門,遲疑了一下,終于反應過來,也不知哪里來的盲目自信,鬼使神差地問道:“師父,您是為我留下的嗎?”
“徒弟再大也是徒弟,十二年沒管你,你便如此作踐自己,即為師徒,我又心疼又氣憤,自然要好好管管你,有什么問題?”閻攸寧理所當然道。
池醉被閻攸寧坦然的目光刺了一下,平復的左胸腔又莫名劇烈跳動起來,鑼鼓喧天,敲得他血液仿佛變得滾燙,逆流到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