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新的集團章程里,這位副董幾乎被架空。手里沒了實權,也甚少出現。
傭人把書房門關上,齊言洲看向主位上的齊元瓊:“爺爺。”
“來了,”齊元瓊裝模作樣地端起架子,擺弄著手里的茶具,“坐。”
齊言洲神色疏淡地點頭,隨便挑了張右手位的圈椅坐下,視線并未投向另外兩位。
“呵,”齊晉安略帶嘲諷地笑了聲,“齊總好大的派頭。”
齊言洲聲色未動,眼瞼半撩瞥了他一眼。
火氣和不甘冒上來,齊晉安喝了口茶:“還真是應了那句成王敗寇。”
壺嘴里的水聲一頓,齊元瓊看了齊晉安一眼。
“跟你兒子談成王敗寇,還真是把生意場上那一套學得爐火純青。”齊元瓊冷笑一聲,“不過真是可惜了,終究青出于藍。”
齊晉安臉色難看起來,雖然依舊壓著脾氣,卻忍不住問齊元瓊:“爸,對您來說,他的確不管怎么樣都是您親孫子。可別人不知道您還不知道?他是我兒子嗎?”
臥室里的秦卿心跳猛地快起來,瞳孔本能縮了下。
“反正你外面那個野兒子,”齊元瓊語氣冷下來,“永遠不可能是我孫子。”
說完,又自嘲似的嗤了聲:“我怎么教出你們兩個這樣的東西。”
一瞬的心虛晃過,齊晉安不平道:“這些年要不是您處處護著他,他能這么容易坐上今天的位置?您那些嫡親舊部,要不是沒您的授意,怎么敢明里暗里和我唱反調?”
齊晉安這話還沒說完,一只青瓷小茶盞就猛地擲了過來。
熱茶湯帶著瓷渣子,脆脆地濺碎在他腳邊。齊晉安嚇了一跳。
“那幾年要不是你處處逼著他!他能過得那么不容易?!”齊元瓊可沒有壓著脾氣的習慣,指著他便罵,“就算他不是你兒子!也還是你侄子呢!你就是這么對自己親人的?仇人都沒你下手狠!!”
這事實雖說在場的四個人都心知肚明,可被齊元瓊這么理直氣壯地說出來,客位上三個男人還是心思各異起來。
齊言洲沒抬眼,下頜線繃得有些緊。
他知道秦卿聽得見。
齊晉安沒敢吱聲。
老爺子還在家做少爺時,就人人捧著慣著,后來更是一路順風順水。年輕時端過.槍,后來退了就繼承家業,脾氣從沒想過要改。
可他還是忍不住問齊元瓊:“爸,這些事情,晉易走的那一年您就知道。可您不也沒告訴我?要不是……要不是那個女人自己發瘋,自己尋死覓活地說要去找晉易,您是打算瞞我一輩子,一輩子讓我替別人養兒子嗎?”
齊元瓊深深看了他一眼,冷硬道:“是。”
齊言洲微怔,偏頭看向老爺子。
齊晉安紅著眼睛哼笑了聲。
“我沒覺得晉易和小晚兩個有理,也沒覺得他們做得就對。”齊元瓊反問他,“但你又好得到哪里去?”
“你外面那個上不了臺面的,沒比阿洲小兩歲吧?”齊元瓊說起這些腦仁就泛疼,“你和小晚說忙,說要應酬,疏忽冷落她。倒還有時間和別人生孩子?”
齊晉安不作聲了。
“還有,你怪我這個做老子的現實,難道最現實的不是你?”齊元瓊說,“從前樣樣拔尖引以為傲的兒子突然成了侄子,就能立刻翻臉恨不得踩死他。”
“怎么,”齊元瓊嗤笑,“你也知道你沒他有本事,不是親兒子就成威脅了,是吧?”
齊晉安咬了咬牙。
齊元瓊問完,沒人再作聲。
老爺子重新起了一開茶,慢條斯理喝了一盞,才輕吁了口氣,重新開口:“今天叫你們來,就是想讓你們兩個——”視線掃了齊晉易和齊晉安一眼,“當面和阿洲道一回歉,說一聲對不住。”
齊元瓊又補充道:“當然,歉是要道的。原不原諒,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
齊晉安皺了皺眉,剛想出聲反駁,齊晉易已經站了起來。
“言洲……”齊晉易頓了頓,最終什么也沒自稱,“很抱歉,因為我當年的自私……和懦弱,只選擇了逃避,以為只要我不出現,就是對所有人最好的止損。”
“我明白,我現在說什么都已經晚了,但如果我那兩年知道你……”
齊言洲蹙了蹙眉,知道他想說什么。
他曾經也有過短暫的念頭,齊晉易知道了家里的情況,會不會回來,像個父親一樣站在他這邊。
但也迅速放棄了這種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