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野拿出包裹中的酒壺,往陶碗中倒了點酒,再加入朱砂調勻,隨后將黃紙鋪開,以長劍裁成一張張的小紙片,接著又拿起羊毫筆蘸著朱砂,在紙片上描畫起來。
依據所知的典籍與《太上靈符》的記載,符箓分為三等。下等符箓,以一寸三寬、三寸三長的黃紙為符紙,以狼毫筆、朱砂繪制。中等者,為靈獸的毛皮與精血煉制。上等符箓,為神識、法力憑空而成,有禁制萬物之能。
可見符箓術的高深莫測。
于野有著自知之明,不敢深入此道。他只想學著繪制一種符,便是《天上靈符》中碩果僅存的破甲符。因為破甲符能夠隱身穿墻,很厲害的樣子,卻不知真假,總要嘗試一二。何況正是遭人嫌棄的時候,他不如躲在房內學點東西。
萬事開頭難,先從紙符畫起。紙符也不容易,《太上靈符》制符篇所記載的符圖中,一個小小的符畫,便分符頭、符膽、天柱、地柱等等,叫人看得眼花繚亂。繪制時,還要心神合一、默誦口訣。之所謂天地之力諸筆端,鬼神之法運乾坤。
于野拿著筆,蘸著朱砂,尚未嘗試,手指已哆嗦起來。
唉,沒拿過筆啊。
而拿得起劍,還用不了一支筆?
于野緩了口氣,索性將小小的竹筆當成青鋼劍,輕輕落在符紙之上,卻歪歪斜斜畫不成樣子。轉眼之間,一張符紙作廢。他毫不氣餒,換張符紙繼續嘗試。
便于此時,有人推門走了進來。
于野尚自全神貫注,卻不得不抬起了頭。
是莫殘站在他的身旁,盯著他手中的筆與涂滿朱砂的小紙片,有些嚇人的獨眼透著難以捉摸的神色。
于野想著是不是打個招呼,或說些什么。
莫殘卻默默轉身離去,還不忘隨手帶上房門。自始至終,他沒說一句話,落腳也沒有聲響,如同鬼魅般的飄忽來去。
于野愣怔片刻,暗暗搖頭。
這個趕車的莫殘,模樣嚇人不說,行動舉止也愈發的怪異。
而回想起來,況掌柜與潘遠似乎也有些反常。況掌柜身為商賈巨富、此行的雇主,卻目光短淺,沒有主見,顯得平庸而又無能;潘遠是個亡命之徒,雖心狠手辣,卻狡詐如狐,反倒像是一個精于算計的買賣人。
于野拿了張符紙,繼續畫符。而他筆尖尚未落下,房門又一次打開。
季顏回來了,見他滿床的小紙片與斑斑點點的紅色朱砂,愕然道:“干什么呢?”
于野聚精會神道:“寫字。”
“這狗兒爬狀的也是字……?”
季顏伸頭看了一眼,道:“當我沒見過呢,你這是鬼畫符!”
于野又禁不住手一哆嗦,筆下的朱砂又涂成一團。
“季兄……見過此符?”
“我見過游方道人畫過符紙,天曉得有什么用處,盡是騙人錢財的把戲!”
“哦……”
“掌柜的交代,明早動身趕路,至于你何去何從,悉聽尊便!”
“潘遠的腿傷?”
“他嫌棄此地破舊,吃住簡陋,嚷嚷著趕往下一個鎮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