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銀雖為仲堅所贈,卻是他十六年來所持有的最大一筆錢財。如今他也算是有錢人了,逛街去!
前方有個雜貨鋪子。
于野走進鋪子,與掌柜的打了聲招呼,指明要買黃紙、狼毫筆與朱砂。而鋪子里只有黃紙與羊毫筆,藥鋪才有朱砂售賣。于野拿了紙筆,丟下一小塊銀子,不等掌柜的找零,他已興沖沖的奔著藥鋪而去。
藥鋪相隔不遠。
于野買了一罐碾成細粉的朱砂,還想繼續閑逛,卻發現僅有百余丈長的街道已被他走了個來回。
如此簡陋的街道,與靈蛟鎮有得一比。
而萊土二字,便為荒廢之地的意思。這鎮子倒也恰如其名。
于野抱著陶罐,夾著黃紙,返回客棧,剛進院子,迎頭遇見況夫人與菜兒。他欠了欠身子,道了聲‘夫人早啊’。雖然不取酬勞,況家依然是他的雇主,打個招呼問候一聲,也是應有之義。
況夫人微微頷首,舉止隨和。她身旁的菜兒卻是翻著白眼,嘴里嘀咕道:“哼,吃白食的……”
一回兩回的譏諷挖苦只當沒聽見,屢次三番就是欺負人了。
而況夫人竟然也不在意,猶自慢步往前。
“小姐何故這般尖酸刻薄?”
于野忍不住道:“我叫于野,有名有姓,乃是你家的門客,并非什么吃白食的。”他吐出心頭的不快,頓覺舒服了許多,正要就此作罷,誰料菜兒竟然不依不饒。
“咦,我說吃白食的,關你何事,你若不是吃白食的,又何必惱羞成怒呢?”
“我……”
“哦,我倒忘了呢,你是門客,是我爹請來對付賊人的江湖高手。而你為何遇賊膽怯,便是同道兄弟中箭也置之不理?我看你本事沒有,脾氣倒是不小……”
“菜兒——”
況夫人不容菜兒多說,牽著她的手走出客棧。而菜兒依然回頭瞪眼,小臉兒盡其挑釁與蔑視之色。
于野杵在原地,啞口無聲。
他認為自己有理有據,說出話來也正氣凜然,結果卻適得其反,再次遭到菜兒的嘲諷與挖苦。
難道是他于野錯了?
擱在以往,他或許要為此糾結一番。而他在短短的幾個月里吃盡了苦頭,也受了太多的欺騙,對于這個混亂的世道與莫測的人性,他已漸漸有了自己的判斷與認知。
只是他依然不擅于辯論,在村里的時候,他說不過于二狗,后來說不過白芷、蛟影,或是仲堅,如今,他說不過一個小丫頭。
而徒逞口舌之利,不如行勝于言。
于野默默轉身,奔著客房走去。
也許季顏起床洗漱去了,房內沒人。一扇窗戶透著天光,四下里倒也明亮。
于野將買來的紙筆與朱砂放在床榻上,又找來一個陶碗與一個木凳子。他在榻前坐下來,伸手去拿包裹與長劍,卻又眼光一閃,微微皺起了眉頭。
包裹與長劍放在床頭,看起來并無異常。而他離開客房的時候,特意記下了包裹擺放的樣子。此時,他確信無誤,有人打開過他的包裹,動過他的長劍。
于野將包裹與長劍拿到面前,逐一查看。
誰在暗中動了自己的東西,難道是季顏?
包裹中的物品一樣不少,唯獨遮住劍鞘、劍柄印記的布條有動過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