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內侍,那天性,也是有的,所以,這不可可恥,可恥的,是放縱天性,你舅舅剛才說了,這是一切活物的天性,人是萬物之靈,不能憑天性活著。”
這幾句話,郭勝說的極其鄭重嚴肅。
丁澤安忙站起來,欠身受教,“澤安記下了。”
“坐坐坐,別顯了眼。”郭勝一把將丁澤安拉回椅子上,“不光這天性,道德倫理,也是一樣的道理,人性要壓住天性,大于天性,乃至于視天性為無。所謂道之所在,雖千萬人吾往矣,就是人性之大成了。”
丁澤安微微欠身,聽的恭敬專注。
“還有,天性這個東西,不能光約束,該放一放的時候,也要放一放,太約束了,對身體也不好,比如”郭勝話鋒一轉,還沒說完,就被徐煥打斷,“這幾句就是胡說了,天性要在人性內,人性之外,半點不能放縱。”
“別的不說,這飲食男女,怎么不能放一放了?餓了不該好好吃一頓?別跟我強辯什么偷搶,就是自己家里好好吃一頓,這男女外頭多的是,該給多少銀子給多少銀子,怎么啦?怎么就不行了?”郭勝半句不讓。
“這幾句更是胡說!”徐煥折扇點向郭勝。
丁澤安兩根眉毛抬的一額頭皺紋,上身緊緊靠在椅背上,大瞪著雙眼,看著在他面前你點我一折扇,我點你一折扇,誰都一句不讓的郭勝和徐煥。
“安哥兒,我跟你說,郭勝這廝無法無天,他混帳的很,他的話,你最多聽一半不對,最多聽三成,你聽舅舅的。”徐煥突然一個掉頭,折扇點向丁澤安。
丁澤安趕緊點頭。
“你別理他,你是個有主見的,別聽他的,你也不用聽我的,你自己衡量,聽你自己的。”郭勝的折扇也點過來。
“約束天性這個,我覺得,舅舅說的更好一些。我聽太婆說過一回,說世家的好處,她年過半百才知道,別的不說,光從不放縱飲食這一條上,就大有學問。飲食如此,男女更該如此。”
丁澤安一邊說,一邊笑,跟舅舅和先生在一起,他總是想笑,忍不住的笑。
“這個老子不懂,你舅舅也不懂,以后你跟你媳婦探討吧。相撲的來了,這個不錯,極有章法。”郭勝一句話了結了話題,指著臺上。
丁澤安忙看過去,臺子一左一右,各出來一個只穿著兜襠,光著上身光著腳的健壯婦人。
丁澤安呃了一聲,抬手按在額頭上,他今天真是大開眼界。
“看藍衣服那個,這位的角斗,我看過好幾回了,極有章法,是個真正的練家子,看門道,別盯著凈看熱鬧,看她的腳,要動了!看眼神!你看她這眼神”郭勝指著臺上你爭我斗的兩人,給丁澤安解釋著。
丁澤安凝神聽著郭勝的解說,看的興致上來,見藍衣服摔倒對方,拍掌叫好,“先生,我覺得這光著上身,最初只怕不是為了噱頭,聽說北邊那些蠻族角斗,不論冬夏,都是要脫光上身。”
郭勝拍著丁澤安,哈哈笑起來。
角斗的兩女退下,臺上絲竹聲響起,象棚入品一陣騷動,一個二十歲左右的青年男子,歪戴著錦帽,白狐里織錦緞斗蓬歪斜的掛在肩膀上的,一路橫進來,徑直走到最前面的一排雅座中,猛一甩斗蓬,坐到了椅子上,幾個小廝急忙上前,解斗蓬的解斗蓬,放腳踏墊腳,要帕子凈手,再奉上香茶。
“這是趙永富趙大少爺。”富貴看的咯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