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說的是,咱們先抓周。”皇上真是極其喜愛福姐兒,抱著福姐兒站起來,一群人跟在皇上后面,呼啦啦圍在長案四周。
皇上看著長案上的筆墨,胭脂針線以及鏟子尺子等物,眉頭蹙起,看著江皇后,有幾分不滿道:“怎么都是這些東西?這針線鏟子”后面的話,皇上沒說出來,只帶著幾分惱火哼了一聲。
福姐兒是皇家女,抓這針線鏟子做什么?難道還能讓她親自做針線操持家務?
“我跟魏氏說了,福姐兒是要好好學學針線家務,只怕等她長到能做針線的時候,真要自己動針線做衣服操持日常起居了。”江皇后神情淡然,“這件事兒,我本來打算等福姐兒過好生辰,再跟皇上說,皇上既然問起就這會兒說吧,總是要說的。”
金太后往后退了半步,示意李夏扶著她在旁邊椅子上坐下,看著迎著皇上的目光,神情淡定自若的江皇后。
李夏低眉順眼,看起來全部注意力都在金太后身上,這兩年,她進到宮里,都是這樣的一幅提前進入角色的柔順媳婦兒形象。
秦王沒看金太后,也沒看李夏,他誰都沒看,只微微蹙眉,凝神聽著江皇后和皇上說話。
太子下意識的斜了眼并肩而立的二皇子和三皇子。二皇子和三皇子的臉色都不怎么好看了。
四皇子和五皇子一個挨著太子,一個離秦王近些,都是一幅眼觀鼻、鼻觀心的模樣。
姚賢妃從皇上懷里接過了福姐兒,太子妃魏氏立刻上前接過抱著。
蘇貴妃斜著江皇后,臉上隱隱有幾絲冷笑。
唐貴嬪站在對面,看著江皇后,等著她說是什么事兒。
“宮里今年比去年還要艱難,皇上也知道,這兩三年,能節儉的法子,都已經用上了,這會兒實在沒辦法了,各處人手,月例份例,都要裁撤些才行,我細細算過了,除了萱寧宮和皇上身邊不動,其它地方,包括我這里,都要裁撤掉三成才行。”
“三成?”唐貴嬪脫口驚叫,“娘娘去年把我帶進宮的幾個丫頭算進人頭里,已經裁了六七個人了,這會兒再裁掉三成,那豈不是連當值的人都排不過來了?”
低眉垂眼的李夏暗暗嘆了口氣。
唐家玉在宮里這幾年,從太后到皇上到江后到宮人,集了萬千寵愛,雖說隨老夫人和古夫人隔三岔五的進宮耳提面命,可話說的太多,也就等于沒說了,唐家玉原本的嬌字上,又添了份驕。
江皇后看著她,嘆了口氣,無奈道:“實在是委屈妹妹了。”
“這不是委屈不委屈的事兒,我就不明白了,這宮里這幾年,跟前幾年前幾十年一樣,一點兒分別沒有,怎么從前從來沒有用度不夠的時候?也不能光是一味省儉,節流也得開源才行,都用不著開源,只查清楚為什么從前年年夠用,怎么這幾年就不夠用了,還窮成這樣?”..
唐家玉是真生氣了,別說她聽說的那些從前的奢華,就是她剛進宮那時候跟現在比,也快差到一個天,一個地了,她在娘家時,也沒這樣委屈窮酸過。
“沒有銀子了?”金太后最近一兩年上了年紀的癥狀越來越多,也越來越明顯,“是不是又打仗了?年成不好?哪兒又受災了?我那兒還有些用不著的銀子,還有幾庫用不著的金器銀物兒的,原本是想留給巖哥兒的,巖哥兒也不缺這個,你讓人抬去賣了,都是些用不著的東西。”
金太后絮絮叨叨,也不知道是跟皇上說,還是在跟江皇后說話。
江皇后從眼角斜睨著金太后,片刻,移開目光,不看金太后,只看著皇上。
皇上的臉色很不好看,看著緊挨站著的二皇子和三皇子,沉著臉道:“朕讓你倆查一查皇莊的帳,看看怎么回事,查的怎么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