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二到太子身邊領了差使這事,是橫在她心中的一根利刺,多想一點就痛。
李學璋有些尷尬,“當時是我疏忽了,該先寫封信給你,不過當時事情急,我也是沒想到,如今,你看看,濕水沾了干面粉。這些天,一想到這些事,我就睡不著覺。”
“事情已經這樣了,再睡不著覺,能有什么用?”嚴夫人看著渾身憂慮焦灼的李學璋,暗暗嘆了口氣。
“我是怕……唉!”李學璋的嘆氣嘆成了串兒。
“你不是常說,李家福澤深厚,我是真覺得,李家福澤深厚。如今這京城里,大事小事不斷的事,今天這樣,明天那樣,以后怎么樣,誰能說得準?皇上……之后怎么樣,更不知道了,沒人說得清,更沒人說得準。
不光咱們,家家都是這樣,唐家避到江南,不也是為了求個平安?..
我說句不孝的話,老太爺老夫人這一走,咱們家要閉門守孝,一守三年,至少這三年,可以諸事不管。
至于三年后如何,誰能知道?”
嚴夫人緩聲慢語,十分淡定。
李學璋聽的專注,沉默片刻,再次長嘆,“夫人所言極是,從明天起,我就安心閉門守孝,老大也跟著我在家守孝吧。”
李學璋心里放寬,和嚴夫人又說了一會兒唐家的閑話,嚴家的閑話,站起來要走時,突然想起來,看著嚴夫人笑道:“你把聰哥兒帶在身邊教養,這極好,你慮事總是這么長遠周到。
聰哥兒跟著二房一家,我想想就不放心,你能帶在身邊,以后聰哥兒立起來,二房也就能讓人放心了。”
嚴夫人笑著沒說話。
聰哥兒多數時候呆在她這里,不是她要教養,而是沈氏送過來的,至于沈氏,她替沈氏周全過,沈氏至少是知道好歹的。
再說,最重要的是,她很喜歡聰哥兒,這孩子雖說不算很聰明,卻十分厚道本份,很有幾分松哥兒的脾氣稟性。
“老七是個聰明孩子,最好能放在你身邊教養,陳氏小家小戶,有些小家子氣。再說,讓老七和聰哥兒他們一塊兒長大,彼此這情份就深,往后就是嫡親的一家人了。”李學璋有幾分猶豫,不過還是說了出來,這是有關家族的大事。
嚴夫人看著李學璋片刻,一句話沒說,錯開了目光。
李學璋有幾分尷尬的站了片刻,想說什么,張了張嘴又咽了下去,再呆了片刻,轉身出門走了。
……………………
秦王府前院,李夏坐在離書房院子不遠的暖閣里,饒有興致的看著份彈劾折子。
郭勝跟著婆子進來,垂手站在暖閣門口,等李夏看完一份折子,抬頭看到他,忙躬身見禮,進了暖閣。
“馮福海的小兒子馮杰,已經進了京畿地界。”郭勝瞄了眼四周,低低稟報,“要不要我讓人去接應一下?”
“不用,你在明處,一舉一動都有人盯著,不去比去更好。”李夏聲音閑淡,“霍連城之精明,不比你差,不用擔心。”
“盱眙軍的行程上,柏景寧那邊有什么說法沒有?”李夏又拿起一份折子。
“正要跟王妃稟報,昨天見到了柏喬,一起吃了頓飯,聽柏喬的意思,柏景寧不打算催促盱眙軍,一來盱眙軍早一天晚一天到京城,無關緊要,二來,盱眙軍是連根帶枝生挪過來的,拖家帶口,牢騷滿腹,行動必定緩慢,慢慢走,慢慢平息牢騷怒火,只有好處,催促的急了,容易生變。”
李夏嗯了一聲,捏著折子,怔怔的看著暖閣外的春色,不知道在想什么,郭勝悄悄瞄了她一眼,又瞄了一眼,想說話,又沒敢開口,只垂手站著,等李夏回過神來。
李夏收回目光,垂眼看著手里的折子,好一會兒,才嘆了口氣道:“算了,不一定非得這樣,盱眙軍盯緊就好了,人都摻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