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今兒好幾位夸咱們府上茶沏的好,你用心了,晚上我稟了王妃,明兒論功,茶水上得給一等。”端硯笑容輕松,今天的茶水上是沒話說。
“多謝端硯姐姐。”竹玉忙曲了曲膝,“自從王妃歸家,咱們府上總算規整起來了。如今咱們府里上上下下,各司其職,都盡心盡力,安心得很,因為都知道王妃最公正不過,就沒什么事能瞞得過王妃,有功必獎,有過必罰,端硯姐姐和湖穎她們也是這樣,那個怎么說來著,不患寡而患不均,只要均了就好,大家心服口服。”
“倒是你把我夸了一通。”端硯失笑,“瞧你這樣子,又要請假回趟家了?”
“不是,瞧端硯姐姐說的……唉,端硯姐姐太聰明了,好招人嫌。”竹玉又是笑又是嘆氣。
“那是什么事,說吧。”端硯笑道。
“是……”竹玉猶豫了下,好象不知道從哪兒說起,“從哪兒說呢,我們家,端硯姐姐肯定知道,我阿娘從前在太后身邊侍候茶水,我二哥小時候生了場病,五六歲上頭,一條腿廢了,后來,二哥七八歲的時候,阿娘求了太后身邊的韓尚宮,放出了二哥和阿爹的身契,又賞了一百兩銀子,二哥就到人家鋪子里學做生意,學了兩三年,差不多了,阿爹就幫他開了間茶葉鋪子。”
這些端硯都知道,不過還是凝神聽著。
“二哥挺會做生意的,又借著阿娘在宮里侍候茶水,時不常打一打御用的幌子,茶葉鋪子一開出來,生意就很不錯,隔年,大哥就拿了大嫂的嫁妝銀子出來,和二哥合開了第二家鋪子,到現在,京城兩家鋪子,外地還有兩家。
太后走后,阿娘被撥去守陵,大哥和阿爹生過讓我求一求王爺,放大哥一家出府的念頭。”
竹玉說到這里,頓住話,緊緊抿著嘴,看起來隱隱有幾分憤忿之意,片刻,才接著道:“至于我,阿爹是明說的,把我留在王府就行了,一個女孩兒,就是抄家,也連累不到他們,可要是往后王府還跟從前一樣威風赫赫的,有我在王府,該得的好處,一樣兒都少不了。”
端硯眉梢略挑,驚訝的看著竹玉,這么說話,可有點兒不孝的嫌疑了。
“還有阿娘,阿爹和大哥他們,一點兒也沒替阿娘想過,從來沒想過托一托人,花些銀子,或是讓我求一求王爺,把阿娘放回來,阿爹那話,就是當阿娘已經死了。”
竹玉聲音微抖,端硯抬手撫在她背后,輕輕拍了兩下,長嘆了口氣。
“我跟阿娘……這個家這十幾年幾十年,都是靠阿娘,靠阿娘的月錢養家,靠阿娘跟太后討恩賞,現在又指使我。可阿娘跟我,就跟他們手里的抹布一樣,用起來可順手了,臟了爛了,隨手就扔,半點不心疼。”竹玉聲調里滿溢著壓不住的憤忿。
“姐姐別笑話我,我說到哪兒了?是了,太后剛走的時候,阿爹和大哥生過出府的主意,后來,也不知道為什么,阿爹和大哥又改了主意了,我每趟回去,都是他們翻著花兒找借口把我叫回去,開始還好,就是問一句兩句王妃愛喝什么茶,淡一點還是濃一點這些,這幾回,我覺得有點兒不對了……”
“咱們回去說話。”端硯聽的一顆心猛的跳了幾跳,急忙打斷了竹玉的話,“這兒收拾的差不多了,咱們走吧,我這胳膊有點兒疼,你要是沒什么事,替我捏一捏。”
“嗯。”竹玉下意識的掃了眼四周,跟著端硯,往李夏的正院過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