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婆放心。”丁澤安退后兩步,一路小跑往自己院里回去。
果然如苗老夫人所料,趙老夫人那邊急如星火,將將準備好,一名護衛就縱馬沖到府門口,往門房手里撂了卷文書,留了一句:“小將軍令:兩刻鐘后衛州門外點卯,不得有誤!”就撥馬跑了。
丁澤安連文書都沒來得及看,急忙上了馬就往外沖,兩刻鐘趕到衛州門外,慢一點點就來不及。
小廝沒經過這事,慌成一團,被十來個久經戰場的家將提起來放到馬上,再抽一鞭子,裹挾著出了府門,疾往衛州門趕去。
李文嵐在翰林院一心只修圣賢書,兩耳基本不聞熱鬧事,傍晚回到府里,下了馬,往徐夫人院里請安時,才知道丁澤安點了個參贊的差使,跟著柏喬往北邊安撫軍亂去了。
李文嵐陪著擔心不已的徐夫人說了好一會兒話,才告辭出來,和二奶奶朱氏一起,往自己院里回去。
出了正院,走的遠了,朱氏拉了拉李文嵐,低聲笑道:“阿娘真是,什么事都擔心。丁二郎這一趟,哪會有什么事?那兩路軍連秦鳳路都沒進呢,離北邊那些野人遠的不能再遠了,不過就是將軍病亡,一時軍心渙散,無人約束,大約會鬧些不大不小的亂子,可去的是柏小將軍,柏家在軍中,一呼百應不為過吧,這一趟,就是去領功的。”
“本來就是去長見識,經一經事兒。”李文嵐是見過高郵軍亂,阿爹被打的那幅慘相的,對軍亂這件事,一提起來,就帶著股隱隱約約的懼意,反正,他是不敢到這樣的軍中去的。
“六郎。”朱氏拉著李文嵐的胳膊搖了搖,“你和空兒,能不能跟五哥,還有九妹妹提一提,要是再有這樣的機會,讓大哥也去見識見識好不好?”
“嗯?”李文嵐正走神高郵軍亂那件事,一個怔神,“讓你大哥?丁二郎這一趟,肯定不是光見識見識那么簡單,這是阿夏點到他頭上的,你不知道阿夏這個人,她做一件事,從來不是為了這一件事,丁二郎是先生的學生,我不知道他跟先生學的什么,不過,我跟先生學的,我看先生好象沒教他,他跟先生學的,先生肯定沒教過我,阿夏的差使不好領,你大哥跟我差不多,阿夏說過,讓我好好當我的翰林,我覺得你大哥也是,他現在的差使不是挺好的?你別太心急,這事急不得。”
“我哥要是象你這樣,能當個翰林,那就讓他當一輩子翰林,最好不過。”朱氏嘟著嘴,用力甩了幾下李文嵐的胳膊,“可你想想,大哥是同進士出身,同進士!你還不知道?銓選的時候,進士往上,同進士不往下就是萬幸了,進士從從七品到四品,只要自己不作死,用不了十年,可從進士,多數熬一輩子都熬不到四品,他這出身,熬不出頭,只能建功立業,他比不上你。”
“那倒也是。”李文嵐想著這一個同字的難處,嘆了口氣,他這個妻兄三甲第一,他一想想,也是說不出的悶氣。
“你是個安穩性子,我也是個安穩性子,大哥也是,可大哥考了個同進士,還怎么安穩?唉,沒辦法啊,只能想辦法立點功,只能比別人多辛苦多努力,才不至于太差。”
朱氏唉聲嘆氣。
李文嵐跟著嘆氣,可不是,要是進士出身,只要不出事,熬上十來年,一個從三品是穩穩的,從進士就得多數時候考核優異,或是立了什么功,十年二十年,才能掙到個從三品,也差不多到頂了。
“好……”李文嵐一個好字說了一半,又想往回咽,“這個,還是算了,阿夏的差使都不好使,這是先生的話,先生不是跟我說的,是先生跟五哥說,我在旁邊聽到的,先生說阿夏的差使,立功不容易,丟性命很容易。還是算了。”
“富貴險中求。”朱氏拉了把李文嵐,“我懂,我又不是沒見過先生,先生說話……”朱氏扁了扁嘴,后面的話沒說出來,“總之,你只管得空兒跟五哥,或是九妹妹說一聲,你只要說了,點了點差使給他,或是險不險,都不是咱們的事,大哥比咱們年紀大,比咱們明白多了,不用咱們多擔心這個。”
“那好吧,我得空必定提一提。”李文嵐點頭答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