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秦王嗯了一聲,這件事,其實跟太子耐不耐得住性子,已經全無關系了。
“明年的今天,這條街上,不知道是什么樣的變化。”李夏從對面第一家,一家一家往后面看。
秦王沒說話,只順著李夏的目光,一家一家往后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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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相國寺門口的南門大街熱鬧不堪,大相國寺門口和兩旁的樹林里,比南門大街更加熱鬧,可大相國寺里面,卻十分冷清。就連寺里的僧人,一多半也到寺院周圍的林里地里看熱鬧去了。
大相國寺大雄寶殿內,郭二太太和胡夫人在前,沈三奶奶和羅二奶奶稍稍落后一個蒲團的位置,正畢恭畢敬的對著殿上的佛神坐像磕拜大禮。
郭二太太一邊拜倒磕頭起身,再拜倒磕頭起身,一邊嘀嘀咕咕的念叨:“求佛祖保佑,保佑我家林哥兒,保佑小婦人圓圓滿滿配成這藥,保佑我家林哥兒一貼藥就各處長全,跟從前一樣,求佛祖保佑,小婦人愿給佛祖重塑金身,求佛祖保佑……”
胡夫人看起來比郭二太太更加虔誠,跪倒磕頭起來,再跪倒,嘴唇不停的動著,默默禱告。
沈三奶奶和羅二奶奶在兩人身后,這頭磕的不情不愿七折八扣。
沈三奶奶一邊提心吊膽的聽著郭二太太的禱告,一邊默默的向佛祖禱告:“佛祖在上,小婦人姓沈,是永安伯府二房媳婦兒,今天跟我們太太過來……小婦人是要求佛祖保佑,佛祖您別理我們太太,我們三爺李文林,那禍是他自己惹的,求佛祖明鑒,可憐可憐小婦人,和小婦人的兒子,還有那兩個可憐的姐兒,佛祖在上,我們三爺就這樣,小婦人和小婦人的兒子,和兩個姐兒才有活路,求佛祖保佑,求佛祖看著就行,您可什么也別做,您可不能保佑我們太太,佛祖你英明睿智,明了一切萬物……”
沈三奶奶的禱告,虔誠無比,“……佛祖您千萬不能保佑我們家太太,還有三爺,佛祖您最慈悲,您要是保佑了小婦人,小婦人年年施銀施物,佛祖您千萬要睜開眼看明白啊,佛祖啊小婦人也能給您再塑金身,佛祖啊,我家太太能奉給您的,小婦人也都能奉上,求佛祖保佑……”
羅二奶奶面無聊賴的磕著頭,看著虔誠認真無比的沈三奶奶,頗為無語,難道她還真想把她家三爺治好?
她家三爺那德行,她聽說過不知道多少回,她家三爺真要是治好,那她的苦日子,說不定就又回來了!
“好了,到時辰了,趕緊準備好。”郭二太太和胡夫人無比認真的磕頭祈禱剛剛完成,殿角的滴漏顯示,時辰到了。
沈三奶奶和羅二奶奶忙站起來,兩人各自從丫頭手里接過銀碗和一根桿子細長的扁平銀匙,一左一右挪到佛前那幾支燒的旺盛無比的燈臺前,開始刮燈臺上的燈芯灰。
郭二太太沒站起來,胡夫人也沒起來,兩人依舊跪在剛才的蒲團上,雙手合什,更加虔誠專注的低低念著佛經和阿彌陀佛。
沈三奶奶和羅二奶奶剪完了郭二太太和胡夫人面前的燈燭,轉到了佛像另一邊。
避開了郭二太太狠意十足的目光,沈三奶奶忍不住舒了口氣,一口氣沒舒完,鼻尖發癢,一聲響亮的噴嚏響起,沈三奶奶正捧在手里,正對著噴嚏的銀碗里,一陣煙塵飛過,她剛才采了半天的燈芯,一個噴嚏,打沒了。
羅二奶奶大瞪眼睛看著沈三奶奶,干瞪著沈三奶奶,一時腦子里糊涂亂成一片,這可怎么辦!
沈三奶奶瞪著托在手里的、空空如也的空碗,突然伸出手,將佛前香爐里的香灰,舀了一匙倒進了手里捧著的銀碗里。..
羅二奶奶呃了一聲,這一聲呃還沒落音,羅二奶奶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自己手里的銀碗也翻了個底朝天。
這藥,還是配不出來才最好。
沈三奶奶大睜著雙眼,看著羅二奶奶,羅二奶奶晃了晃手里的銀碗,沖她笑的意味深長。
沈三奶奶長長呼了口氣,左右看了看,沖羅二奶奶綻放出滿臉笑容,又豎指唇上,示意她和她都不宜說話、
兩人一左一右偷看著前面還在磕拜的郭二太太和胡夫人,片刻,幾乎同時縮頭回身,一左一右,伸出銀匙,從堆滿香灰的香爐里,撈了幾匙香灰上來,放到了銀碗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