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支上有個王富年,從杭城同知任上,得古翰生推薦,原本是入戶部……”江延世說到一半,呆了,片刻,喃喃道:“那時候就盤算上了。”
江皇后長嘆了口氣,“不是那個時候,早幾十年前,早在我進宮之前,早在挑了我這個皇后之前,她就開始謀劃布局了。朝中已經如此,偏皇上不忌憚他那個全無關系的所謂幼弟,卻忌憚太子,忌憚自己的兒子,蠢貨!”
江皇后滿含怒意的啐了一口。
江延世看著眼前的月光,極輕極低的嘆了口氣,“京城和京畿握在柏喬手里,宮中?”
江延世看向江皇后。
江皇后迎著他的目光,慢慢搖了搖頭,“我掌控不了,金妍死了,可她手里的東西,姚清涕那條惡狗一絲沒漏都接下了,皇上身邊的崔太監掌著宮中宿衛,從不容任何人染指,還有蘇柔安,那個瘋婆子也能驅動不少人,不要打這個主意,只怕他們就等著咱們打這個主意,以坐收漁翁之利。”
“侄兒也是這么想。”江延世黯然垂頭。
“她和金家,這局布了幾十年,早就密不透風,咱們太后知后覺了。婆臺山的事,你做的很好,可還是太委婉了,太多手段太累贅了,就是殺了他,只要人死了,憑他們再好的手段,也全部毫無用處。”
“好。”江延世沉默片刻,清晰的答了一個字,往后半步,“那我走了,姑母保重。”
“阿世,”江延世剛要轉身,江皇后叫住了他,江延世轉回身,江皇后站起來,走到月光里,仰頭看著江延世,片刻,江皇后往后一步,退回黑暗中,“算了,去吧。”
江延世看著黑暗中的江皇后,片刻之后,轉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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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十七一直拖到第二天午后,才磨磨蹭蹭進了秦王府。
去秦王府之前,阮十七來來回回掂量了小兩刻鐘,還是讓人去尋了趟郭勝,撂了句他一會兒去秦王府,問郭勝王爺在沒在府里。
郭勝在那個魔頭面前很能說得上話,真要是那什么,郭勝說不定能替他求個情,他跟郭勝,這點小交情還是有的,就算不求情,郭勝也絕對不會落井下石,這一點他能肯定,總之,郭勝在,有益無害,至于笑話不笑話的,那都是小事。
郭勝連句回話都懶得說,只沖傳話的小廝擺著手,示意知道了。
阮十七一幅淡定模樣進了秦王府二門時,郭勝正和陸儀并肩,站在二門門房門口說話,見阮十七進來,兩人不說話了,一起看著阮十七,陸儀微微側身,往離外書房不遠的那間暖閣努了努嘴,“聽說你要來,等了好大一會兒了。”
“從昨天就等著了,快去吧。”郭勝笑瞇瞇接了句。
阮十七挺了挺后背,斜著兩人,用力哼了一聲,想甩句漂亮話,嘴張到一半,又泄氣的咽了回去,肩膀往下塌了一半,趕緊又挺的筆直。
她說的他都做到了,阿果和她娘好好兒的,冬姐兒和言哥兒、毛毛好好兒的,連他自己都好好兒的,她還能有什么話說?
就是魔頭,那也得講理!
他把她能問到的話,每一個都想過好些遍了,不管她說什么,他都能懟回去。
阮十七把頭稍稍抬起些,氣勢十足的進了那間暖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