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煥一路上吩咐去叫這個去叫那個,這會兒剛剛到院門口,一只腳在門檻里,一只腳還在門檻外,扶著門框,目瞪口呆的看著被阮十七揚鞭子抽的滿地打滾的郭二太太。
李府本來就不算大,現在分成兩半,就更不大了,阮十七沖進大門,徐煥一路叫著,有沒嚇懞的,早就飛奔去叫李家二老爺李學玨,李家三爺李文林,以及,同樣病倒了的沈三奶奶。
李學玨就在旁邊書房里,來的極快,沖上院門臺階,圓瞪的雙眼,從一腳門檻里,一腳門檻外、目瞪口呆的徐煥身上,看到一臉狠厲,正一鞭子接一鞭子抽著郭二太太的阮十七,再到滿地打滾、慘叫的沒人腔的郭二太太,腳底下一軟,絆在門檻上,結結實實撲了個狗啃泥,不過倒是一下子摔明白了,怕起來直沖上去,“她是你二伯娘!你怎么敢……”
李學玨的話沒說完,就被阮十七一鞭子抽了回去。
李學玨這一聲慘叫比郭二太太還沒人腔,他長這么大,油皮也沒破過啊,這一鞭子可是實實在在,他覺得他要死了。
徐煥恍過神了,上前幾步,一把拖過李學玨,回頭看著剛沖過來,張著嘴嚇傻了的李文林,“快扶著你阿爹,快看看你阿爹傷到哪兒了。”
“他怎么敢……”李文林哆嗦著嘴唇,這一聲他怎么敢,聲啞氣弱,半點底氣也沒有,低的只有他自己能聽到。
沈三奶奶扶著個婆子,面白氣弱的趕到院門口,站在門檻外,看著已經被抽的衣不蔽體,渾身鮮血的郭二太太,一陣濃烈之極的委屈猛沖上來,隨即泛濫,淹的她五內俱焚,往前壓在婆子身上,猛烈咳嗽,淚水橫流。
“你這是干什么!你要干什么?”李家大老爺李學璋在家守孝,來的極快,瞪著院子里被鞭子抽的已經不成人樣的郭二太太,和還在揚鞭子猛抽的阮十七,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嚴夫人、趙大奶奶和黃二奶奶等人,也緊跟后面過來了,院子門口擠的里三層外三層的下人仆婦見嚴夫人來了,立刻作鳥獸散,卻又舍不得走遠,一個個裝模作樣的舉著抹布在空中亂擦,豎著耳朵聽熱鬧。
“阮謹俞!你就是失心瘋,也不能到我們李家!多把我們李家當成什么了!你怎么敢!”李學璋怒極了,厲聲嘶吼。
阮十七又猛抽了一鞭子,抖著血淋淋的鞭子,沖徐煥努了努嘴,“我可沒瘋,好好兒的,這樣禍害家族子侄,只盯著親朋好友往死地里拖的母畜生,你們李家沒規沒矩不管不問,少不得我陪舅舅過來過問一二。”
徐煥眨著眼,不點頭,也不搖頭,阮十七去找他過來,他就想到了他的用意,不扯上他這桿大旗,理不正名不順么。
李學璋怒氣平息了一點點,那天夜里李家和陸家別莊里發生的一切,他也都知道了,“她一個弱女人,逢到那樣的巨大禍事,張惶失措也是人之常情,你救了她,這人情我們李家記著,禍害家族子侄,盯著親朋好友往死地里拖這句,十七爺言重了,我們李家受不起。”
“她把自己的媳婦兒,別人家的媳婦兒,驅出去喂虎伺狼,不是禍害家族子侄是什么?她和匪人狼狽為奸,到處找人出來挨刀,不是盯著親朋好友往死地里拖?那是什么?”阮十七可是個牙尖嘴利的。
“沈氏,還有你媳婦兒,還有你,都是子侄輩,總還有個孝道!”李學璋對著鞭子幾乎指到他臉上的阮十七,怒的一張臉鐵青,理雖然不壯,怒氣卻是足的要溢出來。
“咳,大老爺這么說,那就好。”徐煥用力咳了一聲,說話了,“既然嫁進阮家的阮家媳婦兒該對著母族里五服內長輩盡孝道,那貴家媳婦兒,置我太婆這個年長長輩于不顧,整整一夜,也沒見她過來舍身相救,一趟都沒有,這也是不孝,太婆生氣得很。”
“說得好!”阮十七啪啪拍著巴掌,“既然我們阮家的媳婦兒要替你們家做喂伺虎狼的肉,想來你們李家的媳婦,總不能比我們阮家的媳婦兒高貴,你,還有她,還有你們,好歹多活了幾十年,總得更懂事些吧?這不孝之婦不孝,你們李家沒規矩,少不得我替舅舅,還有老祖宗教訓一二。”
“徐家舅爺!”李學璋怒目徐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