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十七從陳家回到刑部,高翹著二郎腿,一杯茶沒喝完,一個小吏一頭扎進來,青著張臉,“秋審上的老金,吊吊吊……”小吏又急又驚又怕,說到個吊字,結巴的說不下去了,只急的一只手在自己脖子上亂抹。
“瞧你這出息,不就是吊死個人,什么大事,在哪兒呢?去看看,還有誰知道?報給周尚書沒有?”阮十七呼的站了起來。
他剛剛接了查清吳三怎么越的獄這樁差使,這小吏就上吊了,這點兒也太巧了。
小吏緊跟在阮十七后面,趕緊指路,“在家里,我不知道,我就聽說吊死了,就趕緊過來稟報十七爺您,這邊這邊。”
“把你知道的說說。”阮十七一邊順著小吏的指引大步流星往前,一邊示意總算喘過來一口氣的小吏。
“說是看著都好好兒的,后來老金說有事得回趟家,他家就在衙門前面那條街,近得很,誰知道一去就不回了,因為上頭要份卷宗,那卷宗在他那兒收了,他們就找到了他家,他媳婦在院子里洗衣服呢,說人在屋里,結果一推門,就看到吊在房梁上了。”
小吏知道的,有用的不多,沒用的還真不少。
兩個人剛出了衙門,正迎上一溜小跑往衙門奔回來的東山,東山看到阮十七,立刻一個調頭跟在阮十七后面,一邊走一邊稟報:“剛才爺不在,聽說金守禮自縊了,小的就自作主張,先去打聽了。”
小吏一臉仰視的看著東山,有錢人做官真是便當,看看這小廝,這機敏勁兒,這份能干,要是在他們刑部,至少一個小主事官兒的料啊。這樣的小廝,十七爺有一堆!
“說是金守禮早上到衙門還好好兒的,巳正前后,他們秋審司幾個小吏聚在一起喝杯茶歇口氣,說起閑話,說是說到周尚書已經把徹查吳三越獄這件事,交到了十七爺手里,金守禮的臉色就變了,說是臉色變的很厲害,大家都看出來了,問他怎么了,他說早上大概吃的不干凈,肚子突然痛的厲害,然后就出去了,撂了一句,說是得抓副藥回家熬了吃吃。”
“后頭我知道了。”前面已經能看到袖著手踮著腳尖伸長著脖子的一群人,阮十七知道到了,抬手示意了東山,再轉頭和小吏道:“你回去部里,去跟周尚書說一聲,金守禮的死說不定跟越獄的事有關,這事我來查,讓他把無關的閑人都叫走。”
“是。”小吏轉身就往回跑。
東山推開一群長脖子鵝一般圍觀的閑人,讓進阮十七,自己也跟進,北海留在外面,指揮著幾個小廝驅散圍觀的閑人。
極小的院子里,一只水桶滾在一邊,水淌的滿院子都是,正屋門口,一個瘦小的婦人正趴在門檻上,哭的肝腸寸斷。
屋里,金守禮已經被放下來了,幾個秋審司的小吏正圍著他干站著,上官沒來,他們暫時什么也不能做。
阮十七剛進院子,秋審司的主官也到了,阮十七伸手攔住他,”我跟周尚書說過了,這個人,只怕跟越獄的事兒有關,這里我來,你跟他們先回去,有事我再去找你。”
“好好好!”主官連聲答應,這樣棘手沒好處的事,有人愿意管,他簡直感激不盡。
阮十七站在院子中間,正要進去,腳抬起又落下了。
吳三越獄這事,他問過老郭了,老郭說不知道,老郭不知道,那肯定就是對家的手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