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嬤嬤說,胡夫人這張仙方,是她陪著胡夫人去馬行街上一家珠寶鋪子,叫通海號,去買珍珠時,碰到一個五十來歲,常出海的管事兒,是那個管事兒給的仙方。
小的就去了通海號,通海號的東家,姓朱名財,老家是平江府的,家里有兩三條船,常常依附著江家,趙家,和駱家這幾家大商號的海船隊,往來海外,做些珠寶香料,還有其它賺錢劃算的生意。
這個五十多歲的管事,通海號的曹掌柜說他記得,記得也是因為這張方子的事,曹掌柜說,這明明是騙人的,看在那管事沒收錢的份上,曹掌柜就沒理會。
這個管事,曹掌柜說姓范名壯,不是朱財家的管事,而是個常常跟著朱家海船,或是別家海船,往來海外帶點貨跑生意的。
這范壯現在不在京城,我們十七爺已經發了號令,又親自畫了圖像,讓我們阮家各處商號留心范壯,只要見到這位范壯,就請他進京,給黃府尊送過來。
小的照曹掌柜的指點,找了其它幾家和范壯有生意往來的掌柜,福祥號的何掌柜,說這個范壯,最早是江家的船工,因為心眼活絡,后來就出來自己做了個小掌柜,來來回回的倒騰些貨,聽說倒真是賺了不少錢。
何掌柜說,今年年初,不知道為什么,范壯在京城一直耽誤了兩三個月,他奇怪得很,有一回他跟范壯喝酒,就問了他,范壯當時喝大了,說他耽在京城,是要辦一件極大的事,這件事要是辦成了,他就能自己買條海船了。
那藥方送出去之后,范壯就離開京城。
小的把打聽到的這些稟了我們十七爺之后,我們十七爺已經讓人去明州泉州等幾個大船塢,從今年四五月查起,查今年的新船,都賣給了誰,有沒有一個姓范的買新船,大海船每年出貨不多,每一條去了哪兒,都能查出來。”
南海的話頓住,看了眼阮十七,接著道:“安嬤嬤還說,她當時就覺得這方子是假的,這人要是下頭都割成那樣,還能再好生生長出來,還能長的比原來更好更大,那頭一件,宮里豈不是早就亂了套了。”
黃府尹被南海這一句說的嗆著了,吳推官倒是十分淡定鎮靜,只下意識的想著,回頭錄口供,這一句得提醒書辦寫的委婉再委婉。
“安嬤嬤說,她和胡夫人說過,不只一回,說這方子,只怕是人家騙她的,可胡夫人說,方子真假不要緊,她不是為了方子是真的才配藥,說是胡夫人說她配這個藥,有別的用處,極大用處。
安嬤嬤說,還有一回,她又勸胡夫人,說這藥方肯定是假的,銀子花了那么多,實在犯不著,老夫人不給錢,用的都是夫人的銀子,夫人的銀子也不是大水漂來的,胡夫人說她不懂,說是這會兒花銀子,等這藥方配得差不多,那銀子就象水一樣進來了。
安嬤嬤還說,胡夫人還跟她說過,說藥方這事,她知道是假的,不過真假無所謂,總之這是件既有大好處,又有大筆銀子的好事兒。
安嬤嬤就在外面。”
南海的稟報到此為止,黃府尹聽的后背嗖嗖的冒寒氣,十七爺這是要把陳家往抄家滅族的路上告啊!
吳推官臉色有點兒發白,怪不得這位十七爺告狀之前,先挑的羅陳兩家斷了親,這份狠辣……不一定是他挑的,說不定他就是放了點兒口風,羅家就趕緊把閨女撈回去了,這么位狠角兒爺,誰敢惹啊,他以后見了他得至少繞一條街。
唉,不管挑沒挑,反正,現在羅陳兩家已經斷了親,看這樣子,陳家是在劫難逃了。
這陳家也真是的,聽說這位十七爺一頓鞭子差點抽死李家那位二太太,還不趕緊一家門跪上阮府陪罪去……
現在,已經到這地步,一切都來不及了。
阮十七將安嬤嬤轉到黃府尹手里,昂昂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