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喬領了徹查秦王府門口的強弩硬弓的這場劫殺的旨意,又請了旨,發下了宵禁令。
這會兒,夜幕已經垂落,前一天還熱鬧繁華的大街小巷,這會兒家家關門閉戶,大街小巷,都是從未有過的寬敞安靜。
長貴趕著大車,馬蹄聲起起落落,單調的敲在青石路面上,一聲聲傳出去很遠。
李夏將簾子掛起一半,冷漠的看著空曠無人的街巷。
車子轉個彎,前面一片火把通明,幾個御前侍衛持槍厲呵,郭勝急忙上前,拱手解釋,幾個侍衛后撤退下,李夏示意長貴,“往前看看。”
長貴用鞭子拍了拍馬,馬抬腳往前走了幾步,李夏端坐在車上,看著前面被團團圍住的商號里,推出一個個衣冠不整的男女老幼,看著那些男女老幼被系成一串,推搡著往前,不知道去往哪里,看著一隊隊的持槍侍衛沖入商號,商號內傳一陣接一陣的咣噹乒乓。
“走吧。”李夏看著那隊倉惶慘哭的男男女女走遠了,那一聲聲的哭號越來越遠,直到聽不到,輕輕吸了口氣,吩咐長貴。
誰是無辜,誰又是不無辜呢?
車子停進李府二門,李文楠一身重孝,和李文梅一前一后急急迎出來。
李夏下了車,皺眉看著李文楠和李文梅那一身的重孝,李文楠看著李夏,嘴唇抖動了幾下,沒說出話,卻看向郭勝。
郭勝垂著頭,“一直沒敢跟您稟報,那個……”郭勝張著嘴,后面的話,卻無論如何說不出來。
李夏后背一點點繃直,伸手推開李文楠,走的裙袂飛起,直沖進了前面燈火通明的靈堂。
靈堂正中,并排放著兩具黑沉沉棺木,一只略高,一只略矮一線。
李夏直挺挺的站在兩具棺木正中,慢慢挪著腳步,挨個看著或跪或坐或站在周圍的諸人。
李文楠和李文梅緊跟后面也進了靈堂,郭勝也跟了進來,緊張的額頭全是冷汗,提著顆心,直直的看著挨個看著諸人的李夏。
“阿夏,是三叔。”李文楠被李夏那目不轉睛卻又狠厲無比的挨個打量,看的毛骨悚然,上前半步,咬牙道。
李夏身子搖了搖,李文梅急沖上前,一把抱住她。
“我沒事。”李夏抬手推開李文梅。慢慢挪了挪,面對兩具棺木,慢慢萎頓在地,跪在地上,縮成了一團。
“阿夏。”李文楠眼淚奪眶而出,上前想扶李夏,手伸出去,卻又不敢去碰她。
“我沒事,別管我,我歇一會兒就好。”李夏聲音干干的,頭往下,抵在手心里,抵在地上。
正在后面的休息的嚴夫人和霍老夫人得了稟報,急急的一前一后出來,看著在靈前跪蜷成一團的李夏,霍老夫人伸手拉住就要往前沖的嚴夫人,“我去。”
嚴夫人頓住,看著霍老夫人走到李夏旁邊,坐到李夏旁邊,伸手撫著李夏的后背,“阿夏別怕,不是大事。”
李夏慢慢抬起頭,看向霍老夫人,“太外婆。”
“來,讓太外婆抱抱。”霍老夫人伸手摟向李夏,李夏挪了挪,一頭撲進霍老夫人懷里,一聲哽咽之后,痛哭失聲,直哭的上氣不接下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