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張媒婆去大伯家了。”謝直柔和蘇囡低聲道。
蘇囡阿娘出嫁前,謝直婉、謝直柔和蘇囡阿娘三家,就緊挨著的三間院子,后來蘇囡阿娘出嫁,雖說沒說是倒插門,卻是女婿住進來,喬婆子覺得這謝家祖上留下的宅子,往后改了蘇姓不好,謝直婉和謝直柔父母一商量,兩家出錢,照市價買下了喬婆子那個院子,喬婆子那間院子正好在中間,就一分為二,一家一半。
喬婆子拿了銀子,隔了一條街,重新置辦了宅子,算是蘇囡阿娘的陪嫁。
就這么,謝直婉和謝直柔住隔壁,蘇囡就隔了一條街,有什么事,謝直婉知道,謝直柔也就知道了,可蘇囡,就得等兩人告訴她了。
“說了哪家?”蘇囡立刻關切問道。
“哪家跟哪家,有什么分別?哪家都不好。”謝直婉語調里都是委屈。
“午后我到學堂的時候,碰到周二了,他就是站在那顆歪脖子樹下,看到我,好象想說什么話,我沒往前去,就站著看他,他前一腳后一腳,猶豫了好大一會兒,低著頭走了。”蘇囡看著謝直婉道。
“他想干什么?”謝直柔有些沒好氣,她一直覺得,周二既然想娶她婉姐,就該轟轟烈烈鬧到要么娶,要么死,這樣濕濕黏黏既不咬牙,也不跺腳,就是太齷齪太低劣了。
“周二到底是個什么意思啊?”蘇囡沒理謝直柔,拉了拉謝直婉問道。
“他家里放了那樣的話,我阿娘就說了,死了心吧,人家一心一意要挑個娘家有助力的,咱們家哪有什么助力,要是……”
謝直婉猛的一頓,又唉嘆了一聲,“算了,也沒什么不能說的,我阿娘說,要不是你家家出了那樣的慘事,你阿爹要是考上了舉人,那咱們家就算是娘家有助力的了,現在,”謝直婉看看蘇囡,又看看謝直柔,“咱們三家,你們家算了,”謝直婉拍了下蘇囡,“你們家就你一個,我和柔姐兒家,念書上頭,倒是我跟柔姐兒最有天份,這能怎么辦?”
“唉,外婆也這么說,外婆挺難過的,說多好的一對啊。”蘇囡連聲嘆氣。
因為她自小懂事……不過她覺得她這個自小懂事,都是被她外婆天天對著她念叨,念叨出來的懂事,外婆說她過得苦,一定得說說,要是悶著,萬一象她阿爹那樣,那她的囡姐兒可怎么辦哪……
“算了,別想了。”蘇囡聲音低落。
謝直婉眼圈微紅,“我又沒想,都是你們瞎說。我早就知道……”謝直婉喉嚨一哽,“不說了,當初,阿爹阿娘就不該送咱們去念書。”
“那是族里的規矩,謝家姑娘都是要識字的,誰讓你聰明來,要是光會識字,進不了讀經班……算啦算啦,我又胡說八道,不說這個了,明天重陽登高,讓二婆婆帶咱們去爬西山?我偷點兒酒出來怎么樣?”
謝直柔轉了話題。
“那得讓我阿爹帶咱們去,外婆肯定不會讓咱們喝酒的。”蘇囡笑起來。
“怎么不讓,端午那回你喝的臉通紅,不是跟你外婆喝的?”謝直婉畢竟是只有十五六歲的小姑娘,那份難過隨著話題轉換,也轉換過來。
“那是外婆難過,是她讓我陪她喝兩杯的。我阿娘,不就是端午沒的么,每年端午……你們知道的啊,外婆都很難過,就是這兩年,外婆才算能好好兒的過端午,前些年,我不是都到你們家討粽子吃的。”蘇囡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