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尚文不是個半途而廢的人,雖說高僧講的經她一句聽不懂,眼前坐了滿地,不時起落不齊的誦一聲經念一句佛,或是俯身以額觸地的信眾讓她十分膩歪,她還是堅持到高僧講經結束,在眾信徒起起伏伏的磕頭中,踮起腳尖,左拐右鉆的擠出來,先一步出了靈山寺,自己在寺門口等著,吩咐一個婆子到山下那條通往城里的路上看著。
憑著直覺,她覺得他還沒走,只要沒走,他總歸要出來的。
守在寺門口的姜尚文沒守到徐煥主仆,守在通往城里路上的婆子一溜小跑回來稟報,看到那位徐解元了,正等著叫拉活的大車。
姜尚文轉身下山,在一團一團的下山香客縫隙中,靈活無比的飛快往山下奔。
姜尚文沖到婆子示意的地方,徐煥已經上了車,木瓜坐在車前,垂著腿時不時晃一下,在大車流中,已經走出一射之地了。
“大車太多了,坐車只怕追不上,得騎馬。”明葉站在姜尚文身后,踮著腳尖,看著排在兩隊回城大車中間的徐煥那輛車。
“不追了。”姜尚文悶氣中帶著股說不清的堵心失落,轉身又往靈山寺過去,“去寺里看看。”
姜尚武也跟著一個急轉身,緊走兩步,仰頭看著他姐的臉色,“姐,你沒事吧?這種長衫……”
“你閉嘴。”姜尚文頭也不回的打斷了姜尚武的話,她心情極其不好,不好到姜尚武瞄著她的臉色,沒敢再吱聲。
見姜尚文掉頭就往寺里去,清柳心提了起來,逆著人流走出十幾步,到底沒忍住,緊幾步趕上姜尚文,含糊勸道:“大娘子,寺里……不相干。”
姜尚文回頭看了眼清柳,“我有那么糊涂嗎?再說,咱們現在什么身份,這又是明州城。我剛想起來,咱們該多做做善事。”
清柳一顆心落回肚子里,急忙陪笑道:“是我糊涂了。”
“做善事是與人方便,自己方便。姐,說不定那個長衫家是個常在這靈山寺做善事的,他在這寺里方便得很。”姜尚武立刻想起他姐她爹常說的話。
姜尚文一團扇輕拍在姜尚武頭上,“你也有不蠢的時候,咱們先從這靈山寺開始,先一家一家送一圈,再說別的。
木瓜垂著腿坐在車前,眼角瞄著姜尚文打仗一般直沖靠近,挑起簾子,見他家少爺正將趴在車后面小窗上往后看,到嘴的話咽了下去,心也落回去,他家少爺什么都知道。
徐煥看著姜尚文一個掉頭,逆著人流往山上去了,眉梢挑起,片刻,放下簾子,想了片刻,掀起前面車簾子,用折扇敲了下木瓜,俯耳吩咐道:“你去看看那妮子回去干什么去了,遠遠綴著,別靠近,最好別讓她看到。”
“少爺放心。”木瓜應了一聲,跳下緩緩前行的大車,往山上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