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都散了。
過了一刻鐘,寒雷才從之前他們說話時站的廡廊后的屋子里慢悠悠走出來,不疾不徐去蔣慕淵歇息的書房里。
蔣慕淵那兒,太醫院的人手前腳剛走,后腳,工部的幾位大人就進來了。
相較于快馬疾行的蔣慕淵,工部和太醫院是昨日才趕到的,哪怕路途勞頓,除了一位老太醫身體不太舒適、歇了一天之外,其余人半點不敢耽擱,各自做事。
徐硯行了禮,說這半日的收獲。
工部的人由荊州府官員領著,看過附近幾段堤壩了,狀況實在算不上好,水面雖沒有越過堤壩,但余下的距離不多了。
上游若是不再有洪峰,應當是能堅持住,最怕的是再有大水下來,那脆弱的堤壩就未必能堅持了。
“脆弱”蔣慕淵挑了徐硯說的一個詞。
天已然涼了,徐硯的額頭上卻還是泌了些汗水,他上前一步,壓低了聲音,道“是,脆弱。六年前才重新修建的堤壩,不該是這樣的。從外頭一時三刻還看不出來,但以下官之見,若真的照著六年前定下來的方案來修”
蔣慕淵睨了徐硯一眼“徐侍郎當時做過重修的稽核、估銷,心里都有數吧”
“有數,”徐硯應了,垂著眼簾道,“銀子都是給了的,也余了些,但還是”
徐硯沒有完全說透,但其中意思,他想蔣慕淵應該能夠領會。
銀子一分不少全撥下來了,知道底下會雁過拔毛,就給了余地讓他們抽,但現在這樣,就還是太過了,下面抽得太多了。
蔣慕淵勾了勾唇,他對此并不意外“眼下還不到追究的時候,先等大汛過去,一步步來吧。”
這事兒急也無用,曉得地方貪了銀子,把人一個個拎出來砍了,現在也不能拿他們填堤壩。
徐硯這趟來,做好了半年回不了京的準備。
對照地圖,蔣慕淵和工部的官員們又商議了一番。
等官員們走了,寒雷才上前,低聲稟道“剛聽見李同知幾人說話,總督那兒也脫不了干系。”
“肯定脫不了,想在他眼皮子底下胡搞,怎么可能不孝敬他。”蔣慕淵揉了揉發僵的脖子,道,“我趴著睡會兒,夜里去一趟陳家莊。”
寒雷一怔,道“陳家莊的水應該才剛退。”
“現在不去,再過幾天,就越發不用去了。”蔣慕淵道。
他多少也明白,哪怕真的炸藥,洪水過境,還能留下什么證據但還是要去看一眼,不止是陳家莊,其他決堤之處,受災的城鎮,都要查看一遍。
工部來的人手不算多,等水情安穩之后,還要繼續從京里調人手來,若是讓當地自查,誰知道能查出什么來。
他這些天睡得少,昨夜亦是一通宵未眠,眼下最不能讓人放心的就是防疫之事。
蔣慕淵想早些下去地方看看,但他必須等到徐硯他們抵達,否則貿然下去
誰曉得他會不會是下一個曹峰。
對于兩湖這些官員,蔣慕淵半點信任也無。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