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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西沉。
寒雷豎起耳朵聽了會兒,書房里靜悄悄的,他猜蔣慕淵應該是睡著了,就沒有進去點燈。
遠遠看著驚雨提著食盒過來,寒雷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驚雨往書房看了一眼,壓著聲兒道“爺歇著呢爺自打出京,用飯、睡覺都沒個準點,遲早累得緩不過來。出發前,長公主耳提面命了一番,讓我們盯著爺的身體,我就差發毒誓了,還是看不住。”
“最后不是沒發嗎”寒雷睨了驚雨一眼,“勸不住也不是一回兩回的了。”
驚雨撇了撇嘴,當然是沒發毒誓了,讓他發,他也不敢發。
水情如此厲害,他們爺根本不可能按時吃飯睡覺的,誰來說都沒有用。
因此,驚雨此刻有些好奇,道“怎么這會兒歇了我以為爺還要繼續熬著呢。”
寒雷垂著眼簾,半晌冒出來一句“夜里要出去。”
驚雨倒吸了一口涼氣,愁得牙根子疼,這還真是意料之中的了。
蔣慕淵打定主意的事兒,驚雨和寒雷只能照辦。
驚雨擺了擺手,轉身把食盒送回廚房去,放在火上熱著,總好過一會兒吃冷菜冷飯。
屋里,蔣慕淵睡得并不踏實。
他迷迷糊糊做了一場夢。
夢里,他一路拾級而上,肩膀衣擺上,濕漉漉的一片,似是下著下雨,又仿若飄著細雪。
夢境里的一切像是攏著一層霧,朦朦朧朧看不真切。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分不清春夏秋冬,他只曉得,他的掌心里握著一樣冰冷的小物,從觸感上分辨,應該是鐵做的,只是夢里的人沒有抬起手看一樣掌心,他就這么緊緊握著那冷冷的鐵做的東西,快步而行。
他在尋找著什么,只是哪里都找不到。
無論他走了多少臺階,視野里除了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沒有。
他能感知到的,是自己的焦慮、著急,他東張西望,最后留下的是悵然所失。
蔣慕淵猛然睜開了眼睛。
眼前黑漆漆的,與夢境中的雪白截然相反,有那么一瞬,蔣慕淵分不清什么是真實,什么是夢境,但他很快又醒過神來。
掌心之中,仿佛還留下了那冰冷的感覺,蔣慕淵垂著眼睛看了看,復又重新握緊。
沒有叫人點燈,蔣慕淵在黑暗里坐了會兒。
他已經從夢中醒來,但那股子焦慮依舊盤旋再心中,那份悵然也是真真切切的。
真不是叫人舒坦的滋味。
按了按眉心,蔣慕淵站起身,拿火折子點了燈,屋里一下子亮了許多,墻上掛著的地圖也能看清一部分了。
手指劃過地圖,朝廷廣闊的疆域在這里不過就是一張圖的大小,但只有親自走過,才曉得這疆土有多廣大。
從北到南,從西到東。
就著燈光,蔣慕淵想起了顧云錦,那夜油燈光中與他下棋的小姑娘,一心一意都在棋盤縱橫之上,燈光從身側照過來,映得那張精致的臉龐跟盈盈暖玉似的。
也不知道這會兒顧云錦在做些什么,有想到怎么破解棋局嗎
想到她,蔣慕淵的唇角添了些許弧度,帶著淺淺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