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漸漸垂降下來,呈現金紅,淺紅到暖黃各種層次色調的天空上,不時掠過歸巢鳥兒的剪影,有些輕盈迅捷,有些就如同一片陰云最新章節。森林的深處傳來各種聲音,都提醒著這支疲累的隊伍,差不多該暫停腳步了。
但他們仍然繼續前行了一會兒,直到河流的聲音從前方傳來。和差不多跟他們一路前行的那道溪流不同,這是一條真正的河流。風與流水互相應和,日夜不息,這條水量豐沛的河流蜿蜒而至,在這些移民的前方繞了一個彎,形成了一個平靜的港灣。就在河灣邊,人們解上沉重的行囊,開始為在這里渡過一個夜晚而準備。
嘩啦啦的枝葉折斷聲接連不斷,驚起附近一群飛鳥。被選擇的樹木被人鋸倒下去,人們砍掉枝葉,用于搭起帳篷,樹干剝掉樹皮之后,再用鋸子鋸成成批的木板。大部分人都是忙碌的,老人和孩子做些搜集燃料和編制繩子之類的瑣事,作為主力的男人和婦女則為了其他工作忙得團團轉,今夜的晚飯和明天的渡河都需要他們進行準備。
這些工作相當一部分都由遺族承擔起來。他們在體力和組織上天生有著優勢,而且是這支拼湊起來的隊伍中人數最大的一群。其他部族雖然也能從術師手中借到工具,但對這些看起來簡單的金屬工具使用還不太熟練,因此參與不到主力中去,甚至可以說得難聽一點,他們把自己顧好就不錯了。
不過在某種壓力下,這種不平衡的狀態并沒有引起大的紛爭。很快地,火堆在這片馬馬虎虎整理出來的營地中升了起來,從一個到幾十個。陶罐被架到了火上,不過食物的來源是個問題。現在去捕獵已經來不及了,但可以的話,誰都想盡量不要輕易動用經歷了許多艱辛帶到這里的糧食。
一張看起來很纖細的網被織了出來,材料不必說來自哪里。遺族此前一直生活在山區之中,很少有大量利用水產的時候,而其他部族也和他們差不多,雖然沒有用漁網漁獵的經驗,不過在術師和他專屬侍衛的指導下,他們在河灣中撒網捕魚,從最開始的手忙腳亂,到后面的有點模樣,他們從這片很少被人打擾的水域中得到了相當程度的收獲。就數量來說離完全滿足這些人的需要還有些距離,但已經將情況改善了不少。
這片河灣中生存的魚類顯然從沒遇到過如此喪心病狂的捕撈,以這些生手的笨拙,也算得上滿載而歸。漁網的網眼不小,捕上來的魚在體型上也頗為可觀,在男人將它們倒到用樹葉鋪好的地面上之后還可以活蹦亂跳,有些身長超過50公分的大魚能把過來幫忙的小孩子用尾巴拍一個跟頭,不過他們的姐姐或者母親很快就會報復回去,用木棒照著這些不甘心的獵物腦袋上來一下,世界就安靜了。
阿嚏。
云深放下手帕,擺擺手讓身邊的青年不必擔心。在河邊洗了洗手,云深拿起菜刀,向小心翼翼地來到他身邊的女性示范怎么處理這些魚類。他原本只是例行和青年去查看各處的情況,在看到居然有人把整條魚就那樣放進水里之后,云深發現自己好像漏了點什么。這些魚沒刮鱗還是小事,但沒去除內臟和腥腺,加上缺少調料,這些水產的味道就不是用難吃能夠形容的。
所幸云深對廚藝并不陌生,否則也不會收到一把菜刀作為禮物。以利落的動作將一條大魚開膛破肚,將內臟放到一邊,云深用流動的河水沖了沖被處理好的魚肉,有什么東西在水下碰到了他的手指,云深眨了眨眼睛,原本非常安靜地陪伴在他身邊的青年甩了下手腕,在他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隨著魚尾拍打水面的聲音,一條黑魚被串在樹枝上提了上來,魚口張合,還看得見里面鋒利的細齒。
“”
這條敢冒犯術師的魚當然也進入了陶罐。在這些捕上來的魚里,云深發現有些魚類的長相頗為另類,連黎洪首領都沒見識過,倒是范天瀾指著這些魚說這種能吃這種刺少那種只有骨頭這種有毒,語氣淡定非常,令人不由自主就信服了。他對此的解釋是他在一條船上生活過一段時間,跟著船上的人學了不少。云深想這應該也屬于他那些豐富的傭兵經歷的一部分。
在寒意陣陣襲來的夜晚,喝著滾燙的魚湯,一群人在火堆邊交談是不錯的體驗。只是如果隨身帶著感冒,就沒那么美好了。
又打了個噴嚏之后,云深往衣服里縮了點。南山族長有些擔憂地看了他一眼,不過在此之前術師已經表示過這是他自己能處理的問題,他也只能把話題繼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