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塔克拉和瓦爾納都閉上嘴,向術師走了過去。
這里的人從未見過測量儀器,實際上,在95以上的人都是文盲的客觀環境中,他們能有大致的距離概念就已經很不錯了。云深剛剛將它們拿出來的時候,光是向這些好奇的人解釋它們的功能就花了他不少時間。雖然大略知道了用途和用法,還不太明白它們的意義,這卻絲毫沒有影響這些人對它們的興趣,能夠拿著這些色彩分明的古怪儀器在術師的指導下使用,對人們來說可是非常有趣的差事。而且術師調停爭端的期望又是如此明顯,這兩個不省心的家伙間的爭吵自然就消弭了。
不過不得不向他們出讓的兩人又明顯不滿了起來,這時候黑發的術師轉頭向他們問了幾個問題,然后不滿的注意力也被轉移了開去。
黎洪看著這個過程,在不同的地方,不同的人之間,類似的場面已經發生過許多次了。但除了與那些部族族長第一次見面的時候,術師再沒有對此表現出強勢的態度。每當遇到類似的情況,他總是用各種手段將眼前的矛盾轉移開去,使那些精力旺盛的家伙將精神花在有用的地方。這是一種寬容的手腕,作為遺族翻山眾首領的黎洪卻對此感到擔憂。
要控制八個習俗不同,互有矛盾的部族,只有這種手段是不夠的。除非穿越龍之脊一來形成的集體隊伍就此解散,恢復各自過活的獨立形態,術師變成只是遺族的術師,那部族內的事務南山和黎洪就能為他處理妥當。姑且不論那些在術師的慷慨中得益的部族是否愿意被術師放棄,只是看著術師巡視營地時,看到那些饑餓的孩子和瘦弱的女人時的眼神,黎洪就知道術師恐怕也很難放棄他們。每年冬季各個部族都會不同程度地損失人口,遺族也不例外,而在遷移到這里之后,冬季留給這些移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從這段時間的相處之中,黎洪知道術師肯定已經對如何渡過冬季有所計劃。但術師至今沒有向任何人透露過,他總是拿著一本黑色封面,白色內頁,被稱為“筆記本”的空白書本,上面記錄的各種符號越來越多,除了術師,可能只有一個范天瀾才能有所了解。這段時間里范天瀾和術師學習了許多東西,他的進步很快,即使是黎洪,也覺得這位很小的時候就離開部族去流浪的青年聰明得可怕。術師并不介意將他的工作分擔給他人,至今為止卻只有范天瀾能真正成為他的助手,就像現在,他接過了術師的工作,將測量得到的數字變成那些線條復雜的地圖。
“為什么要測量得那么清楚,我們知道這片湖水有多大,有什么用”塔克拉隨口問道。他曾經向云深借閱過那些圖紙,視線只在白色的紙面停留了一會兒,他就還回去了,此后再也沒有提過類似要求。
云深微微一笑,“很快你就知道了。”
“多快”塔克拉有些興奮起來。
“今晚。”云深回答。
“為什么是今晚不是現在”雖然平時塔克拉不怎么受其他人歡迎,但這個時候大多數人都歡迎他代表自己發言。
“因為今晚我打算召集大家商量一些問題。這個時候解釋的話,未必有那個時候說得清楚。”
這下不僅是塔克拉,其他部族的人也提起了精神,隊伍的氣氛也因此活躍了不少。術師雖然總是不直接把話說清楚,不過這句話已經暗示了他們不少了。
到下午的時候,勘測基本上就結束了。這支小隊開始轉向回去,不過和來時不同的是,他們回去的時候負擔要重得多,因為術師在回來的路上收集了不少東西,石頭,樹枝,草莖,泥土,他自己顯然是拿不動的,因此分擔到了各人身上。至于他為何特地搜集這些隨處可見的物件,術師的回答依舊是晚上見分曉。
各個部族的來人分別回到了族人的聚集地,真正的夜晚將在大約兩個小時之后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