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煉鐵熔爐所需的,晾曬在磚場上的8萬塊磚坯也陸陸續續投入了磚窯,分孔煅燒之后,成品的廢率不到百分之五。這些磚塊被送往其他工地建造各種用途的建筑,除了正在出產的陶窯,石灰和粘土也按照配比送進了某座小型立窯中當然不是真的立窯,他們還遠遠沒達到那個條件,不過考慮到日后的需要,云深還是打算嘗試一下低標號水泥的制造,三合土也能用,終究不如水泥快捷。
溫室大棚的建造已經接近終結,在它們和那棟醒目的集體宿舍間的寬闊土地上,水渠和三合土地基形成的筆直線條各自縱橫,互不干擾。比集體宿舍建造的時候跨度更大,間隔更遠的立柱矗立在初冬的短暫日光下,應對腳下的復雜如同某種法陣的水道網絡,用途令人遐思。
關于這塊土地的工程目標,在僅限團長參與的短會中,云深向他們作過大概的說明,不過引起的后果是云深沒有預料到的。不僅黎洪和南山,連不知為何忽然打算學習范天瀾面癱的塔克拉都聽得目瞪口呆,塔山和多羅羅的族長更是連嘴都合不上,從未遭遇過這種狀況的云深也只好把計劃書先收起來。畢竟眼下的原料還未準備妥當,新項目的開展也沒到需要立即進行的程度,云深就默許那塊土地的建設規劃繼續神秘下去了。
對此云深感到很莫名,那不過是跟之前一樣性質的工程而已,為何人們的反應這么大
初雪過后又是晴朗的天氣。明亮的陽光照射下來,澄明的空氣卻寒冷依舊,在建設工作沒那么緊張之后,貪戀宿舍的溫暖而偷偷跑回來的人也出現了,不過托兒所就開在入口的大廳里,要避開照顧幼兒的女人和老人的視線躲進去幾乎是不可能的,第一個抱有僥幸心理的家伙被人從早嘲笑到晚,羞恥得簡直要一頭扎進湖里去。
宿舍的面積很大,總體結構復雜,起到承托作用的還是那些粗壯的梁柱,只有一層木板加上土層的墻壁本身薄得可以,除了擋擋風之外,本身是沒有多少保溫效果的。但在人們入住的第二天,連接煉鐵熔爐和集體宿舍的配套設備也開始作用了。通過水力驅動運轉的鼓風機把磚窯和煉鐵熔爐蓄熱室下部出氣口中的廢氣抽了出來,經過合金網面的濾塵設備后,這些溫度依舊超過400°的廢氣通過管道傳到一座小鍋爐底下,將鍋爐中的水燒沸后蒸騰出大量高溫水蒸氣。然后這些水蒸氣循著無縫鋼管從木柵暖氣片中流出,20多個暖氣出口將集體宿舍內的室溫時刻維持在13°以,跟室外基本維持在7°以下的氣溫來說,也算得上溫暖了。
對云深來說這個溫度還是不太夠的,但對不要說見識這種暖氣系統,連類似概念都從沒產生過的其他人來說,這簡直是神一樣的設計。
為了逃避人們最近看他像看神明降臨一樣的目光也是一個原因,云深最近這段時間都待在工房里。
安靜的工房里,十數把長短不一的鋼劍擺放在云深面前。雖然打造技術還有些粗糙,但劍本身的品質相當高,如果一個戰士職業的人站在這里,眼睛絕對舍不得從這種豪華陣容上移開。
拿起一柄長劍,作為他助手的范天瀾將之固定在鑄鐵砧板中,然后將劍尖向一側扳下去。
銀色的劍身受到施力,漸漸彎成了一個弧度。云深垂下視線開始記錄數據,和他平靜的態度成鮮明對比的是,工房里的其他人都一臉的緊張和不忍。
劍尖繼續向下彎去,弧度加深,所有人的目光都緊盯著劍身,不僅視線不敢稍移,連耳朵都恨不得豎直起來。隨著劍身越發彎曲,黎洪的呼吸也愈發清淺,最后根本就連呼吸都不敢了。倒是真正動手的那個人手下穩得很,他逐步加力,劍身勻速下彎,從弓形向更大的弧形發展,漸漸接近極限。
啪。
緊盯著這個過程的其他人露出不知該說是痛苦還是解脫的表情,從術師開始試驗,他們就知道無論過程長短,最后的結果都是一樣的,只是等待的過程總是難熬。即使術師說為了得到更好的結果,實驗中的消耗是必須的,人們現在也還是不太能適應這種只能用奢侈來形容的試驗。畢竟這些堅硬而鋒利的長劍,在不久之前還是他們連見都沒什么機會見到的好東西,說是為了驗證碳鋼配比,造出真正的好劍,但每折斷一把,就讓人疼得心里一跳。
“中碳鋼。”
在范天瀾折斷第十把長劍之后,云深終于做出了結論。
黎洪從簡直不愿看那些被生生折斷的廢劍,到已經在考慮如何把那些斷劍進行再加工,這個過程中他的心路歷程實在難以言表,不過云深并不是作出這個結論就夠了。
“用滲碳的方法調質看看,”云深說,“品質應該還能增進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