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驗”
“藥師是藥師,對人體的了解,我比他強。”范天瀾回答。
即使沒有身體接觸,只要范天瀾有意觀察,他就能夠通過動作判斷對方的肌肉和骨骼的動向,正常和疲憊,健康和病中的人體間的差別在他眼中分明得像色塊的銜接,在無數經驗積的基礎上,在知曉原理,學會基本技巧之后,再經過最近豐富起來的各種對象練習,他結業的速度快確實是有理由的,技巧未必精湛,卻算夠用了。
關于人體醫學的經驗,云深的理解是范天瀾這種程度的強者在長久戰斗和自我治療中積累而來的,實際卻和他想象的很有差別。在那位至死都秉持著騎士信條,教給繼任者的卻是極其實用的技擊技巧的貴族那兒修習的時候,為了確認人類身上的弱點和磨礪自己的劍,范天瀾在那一年時間里殺了將近500人,其中197個人都被他在活著或者死后剖開肌體判別過。雖然他從不殺無罪者,甚至因為他修行的需要,一個曾在比古王國邊境累下兇名的大型強盜團伙在半年之內就因首領和大小頭目死亡,損員近半而潰散,但因為留在現場的尸體多多少少都被人以冷酷的手法分解過,遺留場面對一般人來說太過震撼,以至于“血魔”的名號至今還在當地流傳。
對云深的身體狀況大致檢查過一遍之后,范天瀾才真正下手。
“忍耐一下。”他說。
“啊”云深茫然,背后突然一陣痛楚傳來,他猝不及防間呻吟一聲,手指抓緊了底下的被單。
全身都裹得厚實的男人們拿著武器從大門出去了。
他們是去周邊山林上收套子的,雪降停工之后伙食標準降低了,不過每日都是油水極少的土豆白菜和蘿卜填塞肚腹,也會讓人集體面有菜色。這樣寒冷的冬日狩獵是艱難的,但仍然會有一些收獲。在他們走后十幾張小臉貼在了玻璃大門上,不管門上傳來的寒氣,巴巴地看著在遠處的白色冰面上活動的人影。那些是更早之前出門的人。
“鏗”
碎冰飛濺而起,射到用鑿子掏洞的青年臉上,雖然及時閉上了眼睛,被寒氣凍得發麻的臉上還是感到了疼痛。彈去落到兜帽里的碎冰,他雙手握緊鋼釬,繼續狠狠地鑿入堅硬如石的冰面,“才過了幾天,洞又凍上了”
“天冷總是凍得快。”離他不遠的地方,另一名長著和他一樣面孔的青年敲了敲冰面,說道。
他的雙胞胎兄弟朝另一個方向看了一眼,“那家伙倒是快。”
“他是先拿草把冰洞堵上了,再開當然比我們容易。”
嘩啦的水聲響起,水滴在寒冷的空中劃出一道弧線,然后是啪的一聲,一條手臂長的銀色大魚被人從冰洞里拽出來,甩在冰面上沒一會就成了硬邦邦的一條。蹲在微微冒出水汽的釣洞口的男人身著珊瑚絨的白色連帽外套,幾乎與底色融為一體,在他們的角度,只能見到對方將釣線再度垂入洞中的手和有些發紅的鼻尖。
不過有些人是只看背影就能夠被認出來的
而且他還輕松地吹起了口哨,雖然只有那么一小節,但那個的節奏也實在太容易鑒別了。
兩兄弟把臉轉了回來,繼續默默地干自己的活。
當毛茸茸的塔克拉滿載而歸地敲響云深住處的大門,沒有在十五秒內得到回應的他推門走了進去,正遇上一身請便從云深那個簡陋臥室走出來的范天瀾。
“什么事”范天瀾抬眼看過來,開口問道。
塔克拉舉起了手里被串成一串的魚,“我想問他這樣要怎么做。”
“交給廚房。”
“這是專門給他的。”塔克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