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的原理和制作都很簡單起碼對云深來說確實如此。
作為一種電磁感應裝置,它不比當初玄侯向斯卡示范的那個發電模型復雜多少,通過電流傳遞磁場變化,然后經由接收裝置振動發聲的設計對材質的要求不高,而在歷史上,電話的出現其實比電燈還要早。不要說貝爾的磁石電話,愛迪生的炭粒電話對他們現在的生產力水平來說也幾乎沒有困難。作為一直應用到地球上個世紀八十年代的發明,碳粒式話筒對聲音傳遞的精確性和長遠距離信號傳輸的穩定性,使它成為他們有能力開發現代電信系統之前的優先選擇。
電話本身的制作不是問題,聽筒和話筒的原理是一致的,他們能碾出非常薄的銅片,對絕緣殼的制造也很有經驗,外模只要向木工大隊交圖,就能拿到精細的成品,有覆銅板,撥號盤所需的簡單線路不必酸蝕,靠手工刀刻就能完成,而電鈴在對機械鐘表進行模仿的時候就是最快被解決的。只要把這些部件組裝起來,和云深的記憶相差不遠的一個舊式電話就成型了,生在一個高工家庭,他對這些老物件的印象一直很深刻。
真正困難的是自動交換機的制造。
交換機云深當然也能買到,但那些現代交換機的功能對他們來說太“高檔”了,不說使用和故障的問題,這樣依賴外物也無法促進機械工房的水平提高。而共電式,步進式和縱橫式這三種三個階段的交換機,云深也略過了前面兩種,直接進入能適用于長途自動交換的縱橫式自動交換機的開發。
從入夏以來,機械工房的成員雖然一直在增加,分工也逐步細化,各組別之間的發展方向變得明確,幾次合作的成品都受到了肯定,但術師的要求似乎總比他們的進步更進一步,雖然體系是術師構建的,設計是術師提出的,大圖是術師畫的,樣品是術師給他們分解說明,甚至工藝也是被術師指點的可是術師真的很忙。
尤其在發電廠的廠房大體完成,設備移入開始安裝之后,術師工作的重心就轉移了過去,偶爾第三大隊的隊長代替術師過來察看他們的情況,他們就只有被那位完虐的份。那位寡言少語的大隊長雖然不會因為術師不在就變了個樣子,但每次他離開之后,總有一幫人顫抖著跪地撿補自己破碎的自信心。
一身兼兩職還在這不屬于職權范圍的地方那么強,他是不是人啊
在整個聚居地中,機械工房的人大概是最容易辨認的族群了,當初伯斯他們去旁聽時,一群無分發色膚色齊齊掛著濃重黑眼圈的男女一同回頭默默地盯著他們的場面,就算是見慣血肉的狼人也差點炸了脖子后面的毛,大概是被那種無形的壓力影響,自始至終他們都只站在教室后面旁聽,何況實在沒有能把他們擠進去的空間墻邊是成排的材料柜,每個人面前的不是課桌而是工作臺,桌緣邊夾著臺鉗,臺鉗邊放著工具箱,筆,材料,零件,成摞的自訂筆記本呈現出不同程度的凌亂,金屬碎屑鋪了一地,黑板上一層使用過度之后的霧蒙白,還填滿了不明意義的圖像和數字所有的狼人都沒堅持十分鐘就自覺告退了,也錯過了后來的視屏演示。
就算看到了那些內容,也不過是讓他們增加更多的心理負擔而已。
困難,失敗,挫折,當然都是有的,但他們比這個世界,比云深所在歷史的過去那些只能從基礎的基礎開始摸索,歷經失敗才能找到正確方向還要受到現實條件限制的研究者們幸運了不知道多少倍,在云深出手解決其中最為關鍵的材料和技術問題之后,暴雪和陰霾已經散去的某一天,在教學樓第三層左側的第一個房間里,一群人聚在一起,為首的黑發女性拿起話筒,手指按上撥號盤,鄭重其事地撥出了那個數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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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鈴只響了兩聲就被接通了。
“喂,請問術師在嗎”她用不明顯的顫音問。
片刻之后傳來了帶著笑意的回答,“嗯,我在。”
這成為了這個世界第一次的通話記錄。
在掛斷這些歡天喜地的年輕人的電話后,云深又和發電廠,煉鐵廠,兵工坊,礦坑等各處都進行了一次交流,在行將結束和玄侯的通話時,那個男人有些猶豫地問,“術師,這是四位數字您以后,是打算把它們發展到什么程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