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說那個字”他的姐姐驚慌了起來,“獸神看著這個誓言,要是被祂聽到了怎么辦”
“我不想死,姐姐,你知道他不是第一次想殺我,甚至也不只是想殺我。”
“可是,可是”
“那終究是過去的事,我可以不放在心上,但是,姐姐,”提拉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燈草微弱的火光在他身后搖曳,在那張仿佛被陰影籠罩的面孔上,只有一雙眼睛明亮銳利,“我不能讓他把部落帶向絕路。”
“絕路”他的姐姐用有些顫抖的聲音問。
“他不會改變,我也不會,而我們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要證明對錯,這是最快最直接的辦法。”提拉說,“如果你想做什么,可以為我祈禱,也可以想想別的,姐姐,比如如果圖莫死了,他剩下的那幾個小的,你打算怎么辦”
提拉和圖莫兩兄弟要進行生死決斗的消息第二天早上就傳遍了部落。
赫克爾的眾多獸人都感到驚訝,但圖莫和提拉的關系一直不好,從很久之前提拉還小的時候就是如此,那時候赫克爾和撒謝爾的戰爭還沒有發生,狐族的人口相比如今算得上極為興盛,阿奎那族長沒有多少時間來管束他們。戰爭之后,提拉成年了,由于各種原因,他很少留在部落,一年之中的大部分時間都游歷在外,和圖莫極少碰面,再后來提拉去了人類聚居地,回來的時候更少,沒有幾個狐族知道這到底是怎么發生的。
事關河岸對面的兩個強勢聚落,戰事的消息暫時還沒有傳播開去,而阿奎那族長拒絕了所有人的探問,包括自己的妻子。他不能阻止這場已無可逆轉的悲劇,至少不要讓別人用這件事來一遍又一遍地折磨他。
黑夜過去,清晨來臨,日光照常升起,時間對一些人來說是如此短暫,對一些人來說又是如此漫長,當標桿的影子慢慢指向中央,提拉和圖莫同時來到了河岸旁的一處草場上。跟著他們一同過來的還有不少成年狐族,方寸和阿德也置身其中,只是選擇了相對偏僻的站位,而來到這里的眾多狐族之中,沒有阿奎那族長的身影。
夜晨的濕氣早已散去,直射的日光從云層的邊緣漏下,照出一波波的綠浪,赫克爾的春天總是比撒謝爾來得更早,溫和的微風吹拂著柔軟的草原,生命的芬芳氣息熏人欲醉。提拉微微抬起頭,看向天空與大地,有些意外這種他熟知的場景呈現在他面前的美麗,直到他的族人檢查了馬匹之后來驗看他的武器,他才回過神來,然后將目光轉向他的兄弟和他的敵人。
圖莫眼神陰狠地盯著他。
為他們二人檢查的狐族長老看著他們,想說點什么,最終還是嘆息一聲,然后退到一邊,“獸神在上,生死由命,開始吧”
提拉和圖莫各自翻身上馬,調轉馬頭朝相反的方向奔去,當他們目及隱沒在草叢中的木樁,兩人霍然回頭,抬臂取弓,張弦搭箭,羽翎呼嘯破風向對方激射而去,片刻之間,他們已經繞著圈子射了數箭,箭壺里的箭支數量有限,他們坐在馬上毫不閃躲,一邊對射一邊拉近距離,一支長箭擦過提拉的肩膀,他往旁邊側了側身體,再度拉弓的動作看起來絲毫不受影響,很快兩人就耗盡了箭壺,拋下弓箭,策馬朝著對方奔去。
兩道刀光錚然出鞘,圖莫高高舉刀,提拉雙手握刀,自下而上斜削,兩人錯身而過,刀身相擊發出鏗聲巨響,一次交鋒不分上下,兩人返身迎上,再度對沖拼殺。一旁觀看的狐族們看得訝然,圖莫是赫克爾部落有數的獵手,提拉總不常在部落,大多數人知道的是他的聰明和狡猾,很少有人知道他真正的實力究竟如何。
“你說誰的勝算更大”阿德低聲問。
“提拉。”方寸說。
“你這么看”阿德一邊看著著前方兇險的狀況一邊問,又一回合的交手,提拉肋側飚出了一道血線,而這早不是他第一次受傷,“要說力氣和經驗,看得出來是他哥哥強一些吧雖然提拉的動作確實很靈活,反應也快,但時間越長,他就越麻煩。”
“因為他是站在我們這邊的。”方寸冷靜地說。
阿德“好吧,我也希望是這樣。”
在他們說話的短短時間內,場中狀況突變,在圖莫又一次橫刀揮來時,提拉仰面折腰避過他的鋒芒,圖莫握刀劃了一個半圓,轉手就往下劈,提拉翻身從馬背上滾了下去,圖莫的一刀砍在馬鞍上,落地的提拉突然從馬腹下鉆出,一刀削向圖莫的馬腿。高大的黑馬慘嘶著前跪下去,圖莫也落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