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法師說,“雖然我是個棄兒,你是個貴族,還長得又高又帥受女人歡迎,但我一點都不羨慕你。”
“真是多謝你的夸獎。”科爾森說。
他在記憶中不斷穿行,不久之后,當那名和他長久保持著關系的姑娘對他說“我懷孕了,科爾森。”
他的第一個反應是“我的”
她瞪大了眼睛看著他,然后低下頭,拉高裙子,抬起了修長的小腿。
異瞳法師對他遭受的暴力表示了同情和嘲諷,然后他問他“你要讓這個孩子生下來,并且承認他”
“那是當然。”科爾森說,“難道我還能指望現在這種身體”
“但你不打算和她結婚”異瞳法師問。
“你明白,那樣對她未必是一件好事。”科爾森說,然后兩個人一起沉默了。
“一個種馬一樣的父親,偏偏他的那兩玩意是從別人身上割過來的,那么多個孩子,只有一個能確定是自己的血脈。他殺掉了高貴的前妻,后娶了一個魔女般的煉金術師,就算她已經死了,也還有一個忠實的繼承者呢。沒有任何血緣關系的幾個兄弟,不是孤僻的屠夫就是懶漢,莽夫和色鬼,沒有一個上得了臺面。在這種家族里,你簡直像另一種意義上的黑羊。”異瞳法師說,“就算有女人能夠勇敢面對這一切,她能做的也不過是變得和他們一樣,對你來說,那樣也未免太可怕了。”
“我會安頓好她。”科爾森說,“然后離開這里。”
“你想做什么”異瞳法師問。
“我想確認自己現在還是不是人類。”科爾森說,“如果有人能幫我解決這個問題,我還想問一問那個人,生命存在的意義是什么。”
“我不認為后面那個問題會有什么好的答案。”異瞳法師說,“你應該去找個把自己埋死在羊皮紙中的學者,而不是鼻子長到天上的那些大人。”
“至少有個參考吧”科爾森說。
“那你的權力,財富和地位呢”法師問。
“只要我的父親還活著,它們就會一直在這里。”科爾森說,他勾起了嘴角,“你認為,他會死嗎”
“不死的日丹熊,我不知道夫人對他還做過什么,也許他能比你我都活得長久。”異瞳法師說,“這樣的話,也算上我吧。”
離開城堡并不困難,科爾森很久以前就顯露了投資的天賦,而大公在戰爭中得到的收益與預期相距甚遠,在獲得了直系繼承人之后,他也不希望自己的兒子再在女人堆中周旋。科爾森很快就聯合起了一家商會,開始了他漫長的旅途。憑借財富和對各種公開不公開的規則的應用,他不斷地尋找那些特殊的力量天賦者,期望得到一個真正的答案。過程并不總是順利,他不止一次身陷險境,但每次都能夠安然渡過。
他并不是沒有想象過,一旦例外出現他將如何。始終得不到結果,他都快要搞不清楚,自己追逐的到底是答案,還是在希望與失望的起伏間,在生與死的強烈落差中感受到的活著的存在感
“你只是在找死而已。”
科爾森睜開了眼睛。
映入眼簾的是白色的房頂,他轉動目光,在視野中發現了一張俊美的面孔。盯著對方的耳朵看了好一會,科爾森確定,對方是精靈。和黑發黑眼的法眷者一樣,幾乎不可能出現在西部大陸的純種精靈。
對方也在看著他。
“你現在最好不要動。”那名精靈用溫和的語氣說。
這種虛弱感他已經許久沒有體驗過,科爾森問“發生了什么事”
那名精靈看著他,“你自己不知道嗎”
他給拿來了一面鏡子,科爾森躺在床上,看著頭上銀色的鏡面清晰地映出自己的身體,赤紅的血痕遍布在他蒼白的皮膚上,看起來簡直像一具被拼湊起來的尸體,只有皮膚裂隙間不斷扭動的肉束帶來一種難說是恐怖還是惡心的活力。他一直盯著那副畫面,直到精靈將鏡子拿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