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應該說什么”拉爾夫停了下來,也低聲問他。
“我不知道”瑞爾說,“至少不能像現在這樣。”
然后,瑞爾和拉爾夫這兩個暫時被眾人當做中心的少年找到了其他班級的幾個組長,然后笨拙地用他們在軍訓和課堂上學習到的東西安排秩序,至少讓所有人都老實在路邊等待。在等待的時候,一輛又一輛冒著水汽的鐵車從他們面前晶亮的軌道上駛過,車上的人類好奇或者冷漠地看著他們,都讓少年們感到不自在,有些人露出了動搖的樣子,但還是沒有人說要離開。來到這里只是因為不服氣或者湊熱鬧,如果離開就像在被編成隊伍之前,那些哄笑著走掉的少年們,在他們離開的時候,留在這里的其他人沒有言語,只有目光。
也許有人什么都沒想,但在離開的人的背影顯得有些狼狽。
瑞爾也對那些人什么都沒想,他只要想到該怎么向老師解釋,他就肚子不舒服,最重要的是他想不到什么辦法能讓老師不覺得他無能。他相信旁邊那個小子也沒有辦法。想著想著,他想到了別的事情上。
老師要向“那一位”請求許可,那一位住在什么地方呢向那一位請求“證明”的時候,老師是否要越過許多守衛才能面見那個人,總是肩背挺直的老師會用什么樣的姿態和語言對那一位說話,那一位又會回應他什么那個人,那一位是什么樣的面孔,什么樣的身高,穿著什么樣的衣服,房間里又有什么裝飾
他像部落間傳聞的如同噩夢般僅僅目光就置人于死地,還是像老師言談里那樣有如神明
這些念頭在他心里打轉,直到老師來到。見到那道身影的時候,兩名少年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喉嚨,但看著這群學生們,老師卻笑了起來。
“真不少。”他說,“不過能對付得過來。”
他不是自己來的,還有兩個其他班級的老師,有一個還算是一個成年人,有一個簡直跟他們一樣大,但這段時間已經讓孩子們都很清楚地知道,至少在這里,在頭腦的能力上,年齡跟強不強沒有很大的關系。瑞爾的老師夸獎了他們整理隊伍的做法,和其他授課者又幫他們稍微改動了一下,在這批至少有兩百人的隊伍面前,瑞爾的老師說
“我很高興,大家有這樣的興趣,我們將要去參觀一個凝聚了智慧和力量的地方,即使你們現在還對那些令人驚訝的場面背后的真相一無所知,但你們還有非常,非常長遠的未來。希望大家好好珍惜。”
和上一次說的話差不多,但正如他們在離開之后才感覺到這些話里“力量”的意義,現在至少瑞爾覺得自己意識到了這些話里對他們的期待。他不知道這些話里是不是真正包括了他身邊的狼族小子和那名豺族少女一樣的外族人,至少對他們這些已經被拉塞爾達的貴族們舍棄,在這里被留下并重新給予身份的少年們來說,人類這幾個月對他們管教和照顧已經值得他們付出感情。誰的心又是石頭做的呢也許有些人類對他們不太喜歡,但想想自己的身份,想想更多的其他人,從來沒有打罵過他們,上個七天有一個少年生了病,老師背著他走了那么長的一段路到可以醫治他的地方去
他們又等了一會,又一輛鐵身上涂著黑色數字的長車經過,車上空無一人,拖掛很長,車身上的數字是12。遠處傳來同樣的車聲,在他們把這輛車子坐滿離開之后,下一輛鐵車就會來到同樣的位置,把所有人都帶走,這是這里的所有人都已經熟悉的過程。
“上去吧。”瑞爾的老師說,他拍拍拉爾夫的肩膀,那名少年模樣的老師走到車前,對他們揚聲道“第一和第二組”
瑞爾是在第二批離開的,他們的老師和另一個要留到最后那輛,上車之前,瑞爾看到他們兩個正在交談。他沒在意,他的朋友坐到了他的身邊,隨著車輛前進,歡聲笑語很快就隨風飄揚。
登上車前最不舒服的兩個位置坐下后,伊卡對路橋說“你真的把他們當做自己的孩子了”
他用的是山居部落的語言,并且被車輛運行的各種聲響所遮擋,即使是司機,未必能聽清他們在說什么。黑發的遺族男人臉上的微笑變小了一些,“他們都是很不錯的孩子,天真單純。”